文笀 作品

第二百六十一章 白帝

    白薇說:“有些事,出去了。”

    一點反應都沒有?葉撫見此又問:“什麼事?去哪兒了?”

    “瞎管。”一句話就把葉撫給打發了。

    葉撫稍頓,沒有再追問。他知道,白薇能夠很輕鬆地把心事藏起來。

    “出去走走吧。”葉撫說。

    “我還沒吃飯。”

    葉撫問:“要不然試試我的手藝?”

    白薇搖頭,“我自己做。”

    葉撫又頓了頓,在印象裡,白薇是第一個拒絕他做飯的人。

    見著白薇起身就要去廚房,葉撫不知道說些什麼,下意識地說:“我吃過了,做你一個人的就好。”

    白薇轉過頭,應了一聲。

    也就一刻鐘的時間,白薇便操持好了自己的飯菜,並沒有什麼大魚大肉,都是簡單的家常菜。

    飯桌上,白薇意不在吃,不知鹹淡地充飢。

    “在枳香樓的時候,你也是自己做飯嗎?”

    白薇說:“我口味不同,吃不慣別人的飯菜。”

    葉撫挑了挑眉,這番話對於一個喜好做飯的人而言不下於一場挑戰,“正好啊,我做的飯菜還沒有讓別人吃不慣過。”

    白薇看了他一眼,“瞎說。”

    葉撫也不去解釋,想著總有機會讓她心服口服。

    吃過飯後,便要一同出門。

    稍作一番修整,白薇忽然想起什麼,“又娘呢?”她意識到好像今天起床後就沒有見過它。

    葉撫不經意地看了看某個方向,“或許出去玩了吧,它會自己回家嗎?”

    白薇也沒怎麼擔心,畢竟幾年裡,又娘也跑出去過很多次了,“它還是有些聰明,會自己回來。”

    葉撫其實知道,又娘那貓現在正在清淨觀裡無上清淨通寶天尊神像後面守著。

    白薇記起昨晚葉撫同她說過帶上那盞燈,便從那牆壁上取下那盞燈來,“你昨天讓我帶上燈,我還以為你不會過來。怎麼又來了?”

    葉撫其實也沒打算來的,但是也知道若是自己不來,估計白薇得愣在房間裡好一會兒。

    “想來就來了嘛,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白薇走前幾步,認真看了看葉撫說:“怪得很。”

    “哪裡怪了!”

    白薇搖搖頭,提著燈問:“白天提燈,會不會太奇怪?”

    葉撫打趣著說:“你可以不提。”

    白薇想了想,“算了,我還是依你。只是不明白,這燈到底有什麼用。”

    “不是說了嗎,可以幫你照亮黑暗。”

    “可現在是大晴天啊。”

    “總有太陽照不到的地方嘛。”

    ……

    荷園會最後一天是告首二會。重點在於首字會,將有大儒講課。眾人猜測得最多的是石祝半聖親臨講課,也有人說是戈昂然半聖,當然了,因為棋會上覆盤的那位老前輩的存在,也有人猜測可能是他。

    這件事,荷園會還沒有放出消息過,所以眾人也就只是猜一猜,不論是哪一位大儒他們其實都很高興。畢竟,大儒講課的機會可不多,是絕大多數人終其一生都碰不到的。

    而在學府這邊。原定的是石祝講課,但因為甄雲韶一事,他動身已經去了中州,便是由戈昂然接下這件事來。但是就在昨夜,唐康找到了戈昂然,提出了由他親自來講課的事。戈昂然沒有理由不接受,反而是詫異唐康會親自來。單從他作為一個學府的院首而言,唐康能在荷園會上講課,無疑對整個青梅學府來說都是有著極大的好處,從一個先生的角度講,他也為眾人能夠有幸聽聖人講課而感到高興。

    因為首字會由唐康講課的原因,戈昂然也就提前出場去主持告字會了。

    告字會時間並不長,旨在學府向大眾告知,青梅學府接下來幾年的動向。諸如,其他文會的情況、招收學生的時間和數量、學府內賢人君子等等的新作品、學府向大眾開放遊覽的時候等等事。大事小事皆有,眾人最看重的便是下一次招收學生的時間和數量了,畢竟參加這類文會根本的目的除了學習長見識以外,便是希望表現好能夠被各大書院或者學府看重。

    算著時間,上一次招收學生還是在五年前,那一代只招了一百六十個學生,這些無疑都是各地的優秀人才。告字會上宣佈了,學府方面預計在今年年夕梅會過後開春招收這這一代的學生,預計人數是二百四十人。比上一次多了八十人,這對眾人無疑是個好消息,多招總要比少招好,雖然數量依舊很少。

    “戈院首告字會就上場了,那豈不是意味著首字會就是石祝半聖?”何依依猜道。

    居心說:“指不定學府裡面還有了不得的大儒。”

    何依依笑笑,“就算有隱藏的大儒,也應該不會在荷園會上現身吧,怎麼也是梅會或者五府會首的時候吧。”

    居心說:“那誰知道啊,這次荷園會給人的驚喜可不少。你看,講棋的那位老前輩,彈琴的白薇姑娘,文氣碑上的南山先生不都是意想不到嗎,指不定今天首字會有更加厲害的人物。”

    “更厲害,會是何等厲害……”

    “看看就知道了唄。”

    秦三月東張西望,似乎是在找什麼東西。

    “姐姐,你在找什麼?”胡蘭好奇問。

    “我在找老師啊,他一大早又一個人出門了。”秦三月說,她在猜想,會不會是去找白薇姑娘了。一這般想著,心裡頭滿滿的好奇幾乎要溢出來。

    胡蘭嘀咕道:“這幾天荷園會,先生就沒有和我們一起過,這是在放養嗎。”

    “應該不會,指不定他在暗處觀察著我們的表現。”

    “這樣啊。”胡蘭將信將疑。

    ……

    在告字會還在舉行的時候,駱風貌就已經爬到那山上,在清淨觀前面了。

    因為荷園會的緣故,現在的清淨觀人並不多,倒也真的有幾分清淨之意。自從被祁盼山教訓一番後,觀裡混吃等死的道士們不再像以前那般囂張,明目張膽地坑蒙拐騙,收斂了許多,也還有一心修煉的人在打坐進氣。重新休整後的清淨觀沒有之前看上去那麼氣派,若不是面積擺在那裡,真就有幾分山野的感覺。

    看著那一縷縷煙氣,駱風貌不禁想到自己剛為鞍山山神的時候,也是日日夜夜在這般煙氣的薰陶下。想來,也難免心情有些複雜。

    站在清淨觀外面的斷崖邊,可以一眼看到大明湖的全貌,能將荷園會的情況全部收在眼底。駱風貌來到這裡,還未進觀,便一直站在這裡,等候那首字會開始,便衝進大殿,在那神像面前唸經誦文。

    在這兒沒站多久,駱風貌忽地發現在自己不遠處站著一隻白色的貓,它也同自己一般,默默地注視著那荷園會里的場景。

    駱風貌見這白貓頗有靈韻,渾身純白無瑕,一對眸子更是明麗異常,絕不是山裡的野貓子,想必是來這觀裡做參拜的人帶來的。

    一人一貓,中間隔著端距離,都望著下面荷園會的場景。駱風貌倒是好奇這貓,時不時扭過頭去看它,但它一直都是那個姿勢,蹲坐著,如同大宅院門前威武的石獅子。

    直到某一刻,那荷園會大會場裡的人突然都安靜下來,學府執教陳五六出面通告首字會開始了。駱風貌當即便轉身,朝那清淨觀走去,卻不想那白貓比他更快,三步兩步便躍出了他的視野。

    駱風貌收好心,便走便將那經文再重溫一遍,確認無誤後才直直地邁進大殿的門。

    ……

    大明湖裡面有一座很高的燈塔,此刻,葉撫和白薇便就在這燈塔上面。這個地方本來在荷園會期間是不讓閒雜人等進的,但白薇持有甄雲韶給她的身份令牌,憑藉著這個,守衛燈塔的人放他們通行了。

    其實白薇本意不是到燈塔上去,而是租賃一個小船,兩人泛舟湖間。但葉撫以著“站得高一點,看的風景才好”的理由,同她到這燈塔上來了。現在在燈塔上,風景好不好且不說,這個位置看荷園會會場倒是很不錯,將全部的場景盡收眼底,不論是底下密密麻麻的人頭,還是會場上的月臺,都看得一清二楚。上面除了沒地方坐,一切都好。

    “你覺得這首字會會是何人講課?”葉撫問。

    白薇不理解葉撫問這個問題的目的,不過還是答道:“石祝的可能性大一些。按照資歷和學問,也的確是他來講最為合適。”

    “除了他呢?”

    “除了他……看這次荷園會的規模,應該不會是大先生講課,那就只有戈昂然了。”

    “但是他已經在告字會上出現了,於情於理也不該是他。”

    白薇想了想,搖頭:“那我就不知道了。”

    葉撫笑著問:“你說,有沒有可能是那位聖人?”

    “聖人?”白薇心裡一抖,“哪位聖人?”

    “明安城只有一個聖人。”葉撫看著遠處,臉上帶著笑意。

    白薇瞥了一眼葉撫的側臉,身體顫了顫,“誰?”

    “唐康聖人啊。”

    白薇手不自覺地捏了捏,問:“你怎麼知道的?”

    葉撫看了她一眼,她稍稍低了低頭,“明安城出現異象那天,他不是出現過嗎。”

    白薇聽此,淺淺地呼了口氣,“這樣啊。”

    “不然你以為?”葉撫想要正視她的雙眼,但是她總是以微妙的角度躲過。

    “我,我也是這麼以為的。”

    各自沉默了一會兒後,葉撫又問:“還記得在棋盤世界的時候嗎?”

    “怎麼了?”

    葉撫說:“你曾從棋笥裡摸到了一顆溫熱的棋子。”

    白薇點頭,“記得。”

    “那你還記得你當時在想什麼嗎?”

    白薇頓了頓,說:“我說了我在想什麼,你也不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啊。”

    葉撫轉過頭,笑了笑,“那你覺得我給你的回答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