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內奸

嚇到了嗎?




其實並未, 江沉白本來就是執行人,心知肚明,而羅非白是始作俑者,張叔反而是臨時猜出的, 默默摁住柳甕翹起來的手指, 在彎腰拿起一塊解屍桌角下面的板磚壓在了其手臂上。




免得其昏迷中亂動。




但多少有點私人仇怨在那。




張叔:“大人這是....”




這柳甕死沒死, 他還不知道嗎?




現在看來人就是沒死。




大人是故意的,一開始就是讓江沉白拿捏力度,不讓人死,但又疑似重傷垂死。




最後跟那醫師串通坐實柳甕不抗杖傷而亡。




大人果然陰險。




羅非白:“你們說現在回去審問張翼之,他會不會交代出更多關於永安藥鋪滅門慘案的事?”




張叔跟江沉白對視一眼。




張翼之現在應該唯恐自己也被滅口了——畢竟在其看來柳甕十有八九已經被人滅口了, 出手如此迅速, 自然也能迅速去對付他跟他的家人。




那自然,他也繃不住此前尚能對羅大人堅守的秘密。




是關於老太爺的事,還是暗殺大人的事, 抑或者是永安鋪滅門案的真相?




不過他們兩人不明白為什麼大人剛剛不乘勝追擊,反而要臨時離開呢?




兩人都說會,羅非白對此也沒說什麼,好像就是很隨性的一個問題, 但她不急著回去, 藉著驗屍在這裡待了一段時間門,畢竟對外做戲要坐實了,屍檢勘驗哪有那麼快的, 不得分析分析。




其實三人聊起了兩件事。




“這兩人背後如果有人,而且在張大錘咬出他們之前,柳甕其實並不是很慌,那說明他背後的人是足以撈出他的, 至少足以讓大人您退讓。”




羅非白:“所以本官想知道這縣裡有哪些人是本官需要忌憚的。”




這還得是資歷更老的張叔更清楚一些,江沉白沒搭話。




“其實也不算多,咱們阜城也不算是人傑地靈之地,文曲星沒出過幾個,百年間門能說得出口的,有位致仕的朝廷四品兵部侍郎官,姓吳,但看不上老家,定居上轄儋州了,還有兩位地位比較高且有些人脈跟家底的舉人老爺,曹琴笙與沈安和。”




只是舉人,雖有做官資格,但比較渺茫,除非背後有人推舉,否則還得繼續科考,直到進士及第。




所以羅非白也沒問這兩人什麼官職,因張叔提起這兩人也只是以舉人老爺相稱,答案可想而知。




“說起來,沈舉人雖沒做官,但沈家乃是阜城百年大族,自前朝就有進士文官,其高祖父曾官拜前朝儋州知府,後來前朝動盪,此高祖嗅覺敏銳,提前以病致仕,且放棄儋州定居的機會,反而來了祖輩老家,也就是咱們阜城,就此避開了戰亂,後來新朝立,家族人才出,也有官員接了青黃,到沈舉人這一代雖略有遜色,但其現在還有兩位叔叔在儋州其他縣內擔任知縣。”




沈舉人年歲已是四十多許,其他叔叔還在擔任知縣可見仕途已封頂,但畢竟也是縣令,而歷朝歷代多有流任不赴本土任職的傳統,這是為了避免官員因為是本地出身,在任職期間門大肆為自家老家褫奪好處,有偏私之嫌,所以進士者外派留任各地官職,多不考慮往老家那邊去。




所以這沈家兩位叔叔也未曾在阜城留任,而老太爺祖上也不是阜城人,往羅非白這裡算,其老家祖籍更不在阜城。




別的若有意外,也必有其他緣由。




說完沈安和,既是曹琴笙。




這次江沉白反而比較熟稔,“這人舉人其實當年科舉功名比沈安和還要好,乃為儋州解元。”




他以為羅非白會驚訝,結果沒有,暗暗猜想自家大人不知在當屆考了第幾名,進士成績又如何。




“可是,其在當年赴京趕考途中意外撞見一場兇殺,為庇護受害者跟兇手搏鬥,被其刺穿了右手手筋,從此不能提筆,於是....”




殘者是不利於科考的,因為根本就不可能給做官的機會。




別說當時重傷,他都不能提筆,更別提考試了。




“當時那兇手雖上馬而逃,到底也是救下人了,事蹟廣為流傳,當時儋州太守得知此事後,大為讚賞且惋惜,上書朝廷舉薦信,朝廷那邊倒也恩寬,願意讓他以舉人身份任職縣令,甚至可以給選地方,可惜曹琴笙放棄了,回了阜城當教書先生,後來咱們阜城的青山學院就是他創立的,任了山長,是以德行威望很高。”




江沉白之所以對這人有所瞭解,就是因為曾有舊案牽扯青山院,“一位學生的妹妹在帶著飯食看望兄長,卻在路上失蹤了,我去查,曹山長接待的我。”




“的確是為山間門雅仕,品德高潔,未入官場可能也是好事。”




這話也就脫口而出,張叔飛快瞥過羅非白,咳嗽了下,江沉白才反應過來,低聲致歉。




官場之人多城府,百姓們遠不及他們這些下轄差役幹事等了然,而老太爺那樣的人能有幾個?




就是對羅非白,不論心,論跡,也是不太正道的人物。




對此冒犯,羅非白不甚在意,也算記下了這三人,“還有別的嗎?”




“還有?哪裡還有啊,大人您可是縣令,那兩人一個看家世根基,一個看人品威望,別的也只剩下儋州那邊的上官了,縣內的是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