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那便先多謝王女的誇讚了, ”鬱雲霽輕笑,眼底卻絲毫沒有波動,“實不相瞞, 我的王夫先前也曾中箭,我懷疑,此人同射傷王女的是同一黨羽,如若王女願知不無言, 襄助我揪出背後之人,幽朝自然也不會虧待了北元。”
尉遲蓮霜未語,她繼續道:“王女是精明之人,當知曉, 背後之人的意圖。”
“菡王殿下威逼利誘,不就是想套我的話嗎?”尉遲蓮霜冷笑。
鬱雲霽揚起秀眉,笑道:“她們既然敢在北元使者到來之前刺殺王夫,便不屬於你們的陣營,此舉便是為了嫁禍北元, 然, 王夫無恙,她們便將注意打到了你的頭上,要知曉,如此大膽之人,若是不除, 必是後患,一旦我們為之起了衝突, 便是鷸蚌相爭, 讓背後之人趁機鑽了空子,屆時中原易主, 北元又能好到哪裡去。”
“北元國主年紀尚小,恐還不能獨當一面。”鬱雲霽唇角依舊帶著淡笑,好似如今她已然置身事外,“究竟如何,王女當好生考慮。”
尉遲蓮霜臉色難看至極:“……攻心計,你倒是會用。”
她本沒有什麼惦念,唯一掛唸的就是年紀尚小的皇妹。
若是她不在了,皇妹怕會被那群伺機而動的王女們撕成碎片,她不會允許此事發生的。
而鬱雲霽正是知曉了她對皇妹的看中,才會如此,尉遲蓮霜握緊了拳頭,她原本還想借此得一些北元的好處,偏鬱雲霽一張巧嘴,將話都說盡了。
“我不曾瞧見背後之人相貌如何,菡王殿下沒有必要在大費周章了。”尉遲蓮霜冷聲道。
鬱雲霽頷首:“是嗎。”
“……但在箭射來之前,我曾聽到短促的蕭聲。”尉遲蓮霜猶豫道。
北方多邦笛,南方則是洞簫。
尋常人興許不知曉,但鬱雲霽卻曾記得,書中提及母皇與皇姨母都是鍾愛蕭聲的。
川安王既是能在青州立足,便有著自己的勢力,而傳聞中不見蹤影的兵團便是以蕭聲為暗號,蕭聲起,箭當發。
只是她是通過書中劇情知曉,卻不知女皇是否對此知曉,如若貿然提出此事,她又拿不出相應的證據,只怕會引人生疑。
睡意早已散盡,她望著茶盞中清涼的茶湯,一時間緘默無言。
“王女如何了?”殿外有一道身影姍姍來遲。
鬱雲霽抬眸看向來人。
鬱枝鳶髮絲上還帶著潮意,衣衫卻仍同以往一般一絲不苟,她看向一旁的尉遲蓮霜。
“勞兩位殿下記掛,蓮霜無事。”尉遲蓮霜深深望了鬱雲霽一眼,隨後如此道。
鬱雲霽笑道:“皇姐怎麼渾身溼漉漉的?”
“朝堂政事繁多,我夜不能寐,故而去沐浴,誰曾想聽聞這樣的事,便匆匆來此。”鬱枝鳶面上叫人瞧不出端倪。
鬱雲霽收回了眸光。
原主先前在眾人眼中是扶不起的阿斗,不論如何,這場奪嫡當中,即便女皇站在她這邊,原主也是不佔任何優勢的。
依著川安王的心思,鬱雲霽雖然是個好掌控的,但她無心皇位,川安王不會冒著那般風險去扶持一個傀儡,相反,鬱枝鳶雖是有野心,卻並非那般不好拿捏,故而原書中的川安王同女主站在了一處。
如今她初露頭角,鬱枝鳶便如此迫不及待的打殺,甚至不惜其中的風險。
如此有勇有謀,也不失為一個好帝王,但如今她鬱雲霽換了芯子。
尉遲蓮霜不欲再同兩人多做糾纏,起身朝著兩人抱拳:“蓮霜餘毒未清,便先回驛站,多謝二位殿下關切。”
殿內唯留姐妹二人,鬱雲霽看著書中風光霽月的皇姐,一時間也察覺到了她的變化。
“宓兒這些時日忙於政事,將王夫一人留在府上嗎?”鬱枝鳶笑問道。
鬱雲霽起身道:“皇姐不亦是如此嗎,國事當在家事之前。”
鬱枝鳶嘆息道:“妹夫幼時受了太多的苦楚,倘若皇妹將兒郎冷落,不知他會如何傷心,閒暇之餘,宓兒也當陪伴在妹夫左右,妹夫滿心都是皇妹,兒郎當哄著,何況妹夫他……”
鬱枝鳶欲言又止,她有意斷在此處。
鬱雲霽望向忽明忽暗的燭光。
孤啟對鬱枝鳶惦念多年,昨夜她回府之時便從侍人口中得知,孤啟入了恭王府,那一瞬她其實是介意的,但如今想來,孤啟當真滿心都是她嗎。
兒郎的心思難猜,她也從來沒有好好關注過孤啟。
夜風吹拂,將燭影吹得晃動不止。
――
月溪閣。
蕪之被溪洄從夢中拉起來,迷迷糊糊的倒在溪洄的肩側:“太師再讓我多睡一會吧……”
“王女的傷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溪洄問道。
他前半夜在內室煉藥,不曾休息半刻,如今方從內室出來,便聞到了蕪之身上的血腥氣,不待他細問,外面鬧哄哄的聲音便緊接著傳了來。
尉遲蓮霜遇刺。
北
元的王女若是喪身幽朝,則代表戰亂四起,民不聊生。
他懷疑是鬱枝鳶的手筆。
她是個狠辣的女娘,所想的法子毒辣又致命,幾乎不給人喘息的機會,但她終究還是站在北元的立場上,尉遲蓮霜中箭,最得利的不會是她。
那又會是誰?
蕪之抱緊他的手臂,試圖矇混過關:“什麼傷……”
溪洄冷聲道:“那我讓你去取的藥材呢,你又為何不曾取回。”
溪洄認命的睜開了眼睛,旁人不知曉,他可最明白了,他們太師尋常雖冷淡疏離平和如水,若是發起怒來,是極為恐怖的。
他在月溪閣長大,最是清楚溪洄發怒的後果是什麼。
蕪之委屈道:“我今日去小巷,結果突生意外,並不曾見到尋常交易的人,只見到了中箭的尉遲蓮霜,幸而蕪之身上還有太師給的清毒丹,便為她清理了傷口,將丹藥留給了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