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慕羲和 作品

第一八零章 也就那麼回事

    兩邊的貨幣單位不同,太宰春臺對此有所瞭解,內心算了一下,不管是用銀的關西還是用金的關東,除了享保饑荒之前的通貨緊縮期,這米價還是比大順那邊要低。

    開戰之前,下關米交易所裡,一石米的價格約為50戔。

    因為之前為了應對通貨緊縮的鑄幣改革,含銀量從正德錢的含銀量80%降到了45%左右。

    這算下來,1戔是3.75克,50戔再折算一下新錢的含銀量,按照大順的石米重量和庫平銀來算,大約是折算9錢庫平銀一天朝石米。

    這肯定是比大順這邊的米價便宜的,固然要考慮松江等地物價較高的緣故,但太宰春臺估摸著應該也不會浮動太大,只要不是災年,當在1.5兩到2兩之間浮動。

    算清楚了這個賬目,太宰春臺給劉鈺鞠了一躬道:“若如此,劉君實又救了日本一次。上一次甘薯救荒之事,雖是將軍推廣,但若無劉君送來數船甘薯為種、又有《甘薯救荒書》為術,則饑荒要恐波及百萬人。”

    “我曾想過中華常平倉、平糶法,以此穩定日本之米價。穀賤傷農,傷士,士、農,日本之本也,不可傷及。”

    “只是我欲效仿王荊公有常平、平糶、市易、青苗諸法,奈何人微言輕,又有狷狂之名,無人肯用。”

    “如今開埠,兩國之間互通有無。這常平倉建不起來,兩國倒是可以互為常平倉,均衡米價,不使士、農因米賤而傷。”

    太宰春臺也是滿腔憤懣,如今年近六十,一腔政治抱負無處施展。日本連個常平倉和平糶法都沒有,米價漲的時候嚇人、落的時候驚人。

    奔走數年,沒有一個人聽他的“常平倉”、“平糶法”、“市易法”、“青苗法”之類的嘮叨,都覺得聽起來很好,但是自己一藩之內搞又有什麼用?

    各藩的大米都是商品化的,要拿到下關、大阪等大米交易所裡賣掉以補貼財政的,這事兒得幕府出面。

    否則的話,本藩建了常平倉,又擋不住其餘藩的米入場,根本沒用。

    但幕府的官方儒學意識形態,是朱子學,幕府將軍倒是聽說過太宰春臺的名頭,這一次也徵召了他,但之前可並不想用這個非朱子學的儒生。

    既然常平、平糶之類的辦法沒得用,太宰春臺在詢問了大順的物價之後,就認為開關開埠是一件好事了。

    雖然他有一定的經濟思想,但仍舊在封建制的框框下思索,仍舊認可武士和農民的穩定是第一位的。不反對經商買賣,但認為農業仍舊為萬物之本。

    日本若能出口大米,作為壓艙石,至少可以逐漸拉平到和大順近似的米價。從9錢庫平銀漲到一兩四五,武士和農民的生活都會大為改善。

    劉鈺之前看過他之前寫的書,覺得雖然侷限性很大,但此時能有經濟的眼光亦算是難得了。

    而且就日本的儒學界而言,當初和他爭論、互噴過的大佬,基本上都死了。後生們還沒成長起來,如今在日本這邊嘴炮最能打的就是這位了。

    基本上就這個時代而言,在經濟學的見解上,此人亦算是當今日本的第一人。

    即便一些經濟理論想法有些侷限,但也比只能修修補補的那群人強。

    如果這個人對經濟的看法都基本符合劉鈺壓榨日本的預期,看不出其中的大問題,那麼基本上也就穩了。

    有心看看他對開埠之後經濟的看法,便笑道:“我亦有此意。兩國互為常平倉之說,正是天朝日後宗藩體系的仁政之舉。”

    “米賤傷農,此事不可不察。米過貴,也更傷百姓。需得讓米價達成一個均衡的值,那才最好。”

    “春臺先生對開埠一事,是看好的方向多?還是看差的方向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