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慕羲和 作品

第五十章 鎖國之困

    既不需要藍玉案,也不需要誅淮陰,靠時間的魔法把那些爺爺輩裡在陣斬勒克德渾之後還活著的袁宗第、劉體純等人都熬死了。

    劉鈺是大順做“催化劑般存在”的勳貴,而他手底下的第一批海軍軍官生,則大多都是家在京畿周邊的良家子。反間之計,並不好用。

    這些最基礎的細節,德川吉宗都搞不清楚,腦中閃爍出的用間的想法,也只能往歪路子上想。

    將想要用間的想法說出,本丸老中本多忠良沉思片刻,便有了個大體的想法。

    “劉鈺既在土佐大談仁義,此人又頗有本事,若使人散播謠言,說劉鈺欲佔和國而自立,收買人心。只說劉鈺到處,施行仁政,百姓齊呼萬歲,涕淚橫流欲留其為主。此人能水戰、亦能陸戰,又講仁義,可以安民,和國與唐國相隔大海,若自立為主,唐主豈能不憚?”

    “只是,用間或可除去劉鈺,時間卻恐來不及,只能算是提前下毒,日後發作,或許就算他能大勝將來也不免死於猜忌。然而這只是九世復仇之策,非是保國之法啊。”

    “況且,殿下,若戰中用間,必要久戰不分勝負,方有可能戰時換將。可以土佐之事來看,恐難有久戰不分的可能啊。”

    說來說去,不管是用間,還是用二虎競食拉荷蘭人下水,最大的問題就在時間上。

    如果大順那邊是早就準備充足,只等著琉球這件事找個由頭,那很可能開戰就在眼前,不管何等計策,似乎都來不及了。

    德川吉宗思索片刻,咬牙切齒道:“就算來不及,也要用此間計。劉鈺此人,老夫深恨之。此人狡如狐、殘如狼、毒如蛇、眺若隼,更有之前欺騙,若不除此人,實難解恨。”

    “此人對我邦瞭解頗多,只怕唐國征伐的幕後黑手,亦必是此人。縱一時戰敗,待日後除掉此人,未必不能復仇。”

    “越王勾踐,亦有嘗糞之辱,然臥薪嚐膽,二十年終復大仇。爾等可牢記此故事。”

    幾個重臣都聽得出來,也不知道劉鈺在信上還寫了些什麼東西,以至於將軍大人似乎對這一戰的前景完全絕望,現在就開始考慮將來隱忍復仇的事了。

    本來給眾人帶來了一抹希望的大岡忠相在眾人的沉默中,眼神猛然透亮起來,禁言道:“殿下,劉鈺既以陽謀明示,無非就是他復刻土佐的事,可能做,也可能不做,但因為可以做,所以本邦多有忌憚,不得不被他牽著鼻子走。哪怕他可能只是恫嚇。”

    “既如此,我們何不效仿?”

    德川吉宗問道:“如何效仿?”

    “殿下,唐人若是早有準備,只是在等琉球事做個理由,那麼必有兵力調動,總會有蛛絲馬跡。”

    “若唐人並未早有準備,那麼邀荷蘭人二虎競食之計,就來得及。”

    “若唐人早有準備,那麼就可以說,荷蘭人在給本邦的風說書裡,已經發現了唐人的調動——只要調動,便不可天衣無縫——只說荷蘭人已經準備出水軍助戰。”

    “正如劉鈺的陽謀,是可能做、可能不做,但可以做到;那我們也是一樣。既不可能天衣無縫,那麼我們的話可能是真,也可能是假,但荷蘭人確確實實可以對唐人水軍造成威脅,所以他必不得不防,正如我邦不得不防他可能在別處登陸復土佐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