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慕羲和 作品

第一零八章 斷章取義

    而是藉著這個機會,與皇權打個配合。一句不提自己要搞的事情,而是句句要把士紳往死裡搞。

    逼著士紳兩害相權取其輕,選看起來不那麼有害的,從而討價還價,暫時確保自己的利益。

    陳震說,士紳不服力役,那是為了體面,體現尊卑之別。

    那簡單,前朝不是有張居正之法嗎?往深裡再變一變,士紳不服力役,但是拿錢,拿錢僱別人服力役,既保留了體面,也能增加稅收。既然你說是為了“義”而不是“利”,那就保留義而取利。

    陳震說,有一定的優免是可以的,但是有些人不是真正的儒生,所以瞞報優免之田。

    那也簡單。

    老五營世兵,分明就是漢時的六郡良家子,出入羽林衛,走一條和科舉完全不同的升遷路線。不是前朝的農奴兵,而是更類似於漢唐的小貴族世兵。

    正好武德宮裡也學幾何測繪算學,完全可以以一個省為樣板,清查田畝、核對土地,士紳一體納糧當差,清查偷稅漏稅。

    用五營良家子,直接空降到做樣板的省份,沒有利益糾葛,下手自不會輕。

    除此之外,劉鈺還有諸多前世可以借鑑的經驗,與康不怠略微一說,康不怠震驚之餘,也是思路大開。

    兩天時間,兩個人閉門而造,洋洋灑灑寫了兩萬餘字。陳震只說了大約一兩千字,刨除掉沒用的廢話,精選之後還剩下了六七百字。

    把這六七百字借題發揮,搞成了變法二十條。

    雖然每一條都不是陳震說的意思,但康不怠引經據典,解構之後重新歸納,愣生生把陳震打造成了一個“剛正不阿、銳意變革”的變法派。

    上書的前面,又寫了劉鈺對陳震一番言論的敬佩,對自己一些想法的“反思”,認為陳震這樣的人說的大有道理啊。

    但陳震還沒有官身,自己卻還有個勳衛之身,故而將陳震的話承給陛下和朝中重臣,希望你們責罰我,而用國子監諸生的體國之言。

    仔細檢查後,確定這張紙足以引爆整個朝堂,不說把陳震等人逼死,也足夠把陳震等人推向風口浪尖,讓他成為儒林中的臭狗屎。

    日後誰再敢拿自己說事兒,把自己當待宰的雞殺給猴子看,就先考慮一下陳震的下場。

    拿著這卷兩萬多字的奏疏,剛一邁入武德宮大門,便有二三十號人圍了過來。

    “守常兄!到底是怎麼了?聽說你前幾日竟去國子監給那些狗賊請罪?”

    “是啊,我等顏面何在?何錯之有?”

    “守常兄,莫不是令尊得了什麼風聲?”

    人越聚越多,劉鈺卻搖頭晃腦道:“對就是對,錯就是錯。那日一番言語,讓我冷汗淋漓,醍醐灌頂。我去請罪,請的不是咱們毆打他們的罪,而是我個人的罪,和你們無關。”

    “可……”眾人正要再說幾句,劉鈺卻把手中的奏疏一扯,笑道:“我去請罪之後,國子監諸生給我上了一課。所言變革之事,大有道理,你們不妨聽聽,說不定也會和我一樣,覺得他們說得對。”

    “狗屁!他們哪裡對了?”

    “守常兄莫不是發燒了?說的什麼胡話?”

    “田兄,你和守常兄最是相熟,這幾日他是怎麼了?”

    田平也是一臉懵逼,他是瞭解劉鈺的,是個敢賭命的人,發起狠來更完全就是個不講理的蠻子,更難能可貴的是個“咬住青山不放鬆”的認死理的傢伙。哪裡怎麼容易就被別人三言兩語就說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