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慕羲和 作品

第九十九章 酒醉多言

    皇帝不可能單獨為劉鈺破例,但卻很懂鑽空子。

    本身劉鈺的西學水平自吹極高,武經各書也是熟悉,戰場上真正歷練過,馬術槍法也都不錯,只要過了策論這道坎,便無問題。

    他心裡對“欽定”的事斷定了八成,又比這些同窗們先走完了最難的從軍功白身到上輕車都尉的開始路,卻不敢有半分的傲氣。

    這些人日後不管去了哪,都是人脈關係,這時候要結交好才是。

    聽到眾人有些頹喪,他也不再提日後出路的事。

    心中也知道,公侯府裡的次子們,實在缺乏努力所必須的困境,多半也就當個散騎舍人混完一生,日後依附本家生活。

    但若是有一兩個真正願意找條出路的,這些公侯次子都是一些可以用的人才,就看朝廷知不知道怎麼用。

    此時不便談這些,就藉著眾人慶賀或是提前祝賀他入上舍的機會,多詢問了幾個不甘心散騎舍人過完一生的,暗暗記住了名字。

    酒到半酣,劉鈺趁機說起來懂日語的西席一事,又說了下希望各位同窗動用些關係,打聽一下福建跑長崎的商船商人。

    一問跑船數量,二問貨物貨品。

    刨除掉那些家裡不是公侯的,剩餘的人雖然非是嫡子,可是家裡的關係網和圈子,註定了他們想要得到什麼消息,遠比別人更容易。

    田平大約想了一下家裡的關係,酒意上湧,拍著胸脯道:“守常兄放心,我既不知你要幹什麼,也不想知道。但你既然有用,這事我便出力給你打聽一下。”

    “請懂倭語的西席,實在少見。我朝與倭人少往來,宣武門常見西洋人,可是倭人卻是見不到的。福建或許有?只要有,定能找到。”

    劉鈺想了一下,又囑咐道:“最好是個良家子。身世清白一些,或是跟著跑船的也行。身世不清白的,我可不要,萬一是個倭人探子,將來惹來一身麻煩。”

    “這你放心。我知道輕重。既是肯給錢,又有個體面出身,就當是公府清客,還是很容易找到的。”田平半醉,心裡還明白這其中的麻煩。

    桌上的其餘人也都表示,可以讓家裡幫幫忙,催催廣東、澳門、浙江那邊的各路關係,幫著劉鈺打聽打聽,尋個靠譜的人。

    至於劉鈺到底想幹什麼,這些人也都很識趣,沒問半句。

    本身劉鈺就是勳貴子弟圈子裡的異類,自小就學拉丁文和西學。

    在他們看來,或許拉丁語和日語,就像是詩詞與歌賦的關係?通詩詞者,多半喜歡歌賦?卻不知這趣味何在。

    只當是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眼看這頓酒已經喝到了申時,一個個也都喝的差不多了,劉鈺藉機說起來之前借錢的事。

    只說自己最近用錢處多,不是很寬綽,希望諸位弟兄能寬限些時日。

    他當初借了兩千兩,但都是從公侯子弟中借的,平攤在每人身上也就是不到百兩。

    這時候說出來這話,眾人七嘴八舌,都說只當是恭賀守常兄授勳之禮的。

    劉鈺趁勢就說那這些錢,日後自己幹些什麼事的時候,只當眾人的股本,待時候分紅。

    日後若真有機會賺錢,自然是參與的人越多越好。錢是排名前幾的關係粘合劑,劉鈺希望借這件事打開的缺口,將來拉扯進來更多的勳貴家庭。

    一起喝酒的人並沒有當回事,一則錢不多,二則這種話現在也就說說,日後真見了分紅,再說別的。

    劉鈺想的卻是,若真有機會做些貿易,肯定第一筆分紅要多拿一些誘惑誘惑這些人,藉著由頭叫他們投更多的錢。

    這兩千兩,就當是兩年前佈下的魚餌,將來要釣更大的魚。

    亂哄哄的熱鬧後,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劉鈺辦完了想辦的事,田平這邊也喝多了。

    喝吐了未必真喝多了,說胡話也未必真喝多了,但田平說的那些話,肯定是真的喝多了。

    “守常兄,過些日子你再弄個熱氣球吧。我家妹妹自從那日看到了咱倆在天上飛,老是纏著我問問天上往下看是怎麼模樣。”

    “待過些日子,你再弄一個。我偷偷帶上我妹妹,咱們一起出城看看。你倆小時候見過的,大了後就不曾見,她還是劉家三哥哥、劉家三哥哥的叫你呢。她也是個淘氣的,後園可關不住她,常嚷嚷著悶死了……”

    這些話可不是能當著外人的面說的,說到這些,顯然是已經喝大了。

    劉鈺也已經暈乎乎的,回憶著小時候一起玩耍過的少女,早忘了是什麼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