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慕羲和 作品

第一零九章 死與復仇(九)

    以這種視角來看,他們對於劉鈺的諸多改革,是有他們自己的看法的。

    這種作為“產婆”的國家強力,包括殖民、重稅、國債、保護制度、專營、行政壟斷等等。

    而大順這些年的很多改革,全都是圍繞著這幾條所展開的包括劉鈺在松蘇實行的稅改,從不是“重稅改輕稅”,恰恰相反,他是把“農業稅三十稅一拉到了九稅一、甚至八稅一”。

    再比如,作為“國家強力……產婆”一部分的保護制度,大順新學這一派的人,聽劉鈺講的時候,是科爾貝爾主義、是英國的航海條例、是英國摧毀愛爾蘭的羊毛紡織業將其從搓羊毛的變成產羊毛的……

    接著,反手劉鈺就在大順展示了一番。

    封閉廣東貿易,強制福建茶葉不得私自出口,必須轉運到松蘇出口;東北移民,才在瀋陽試種了棉花,劉鈺反手一波傾銷加他國公身份的強壓,直接幹爆了瀋陽地區的棉花種植業,半強制地拉動了大豆產業發展。

    比如戰爭爆發之前的薩克森地區的紡織業發展和欣欣向榮,是以政府的直接投資和補助,而強行拉起來的。

    而同樣的事,就是劉鈺搞得貿易公司專營附加義務和條款,靠著政府投資和行政壟斷,強制把渤海灣的造船工業拉了起來。當然,也包括蘇北強制圈地種棉,以及免稅和補助等等。

    基本上,在新學一派看來,劉鈺這個“產婆”的思路一貫以之,併為他們指明瞭方向。

    因為,

    似乎,這一切改變,並不涉及到意識形態,所以大順的那些保守儒教寧肯把主要精力,去硬懟顏李學派這件事上,劉鈺做的很不地道,他拉顏李學派,從一開始就覺得兩邊才是死敵,但他非要把顏李學派的人拉起來,給自己做擋箭牌,讓顏李學派在前面吸引輸出而保守儒教對於劉鈺的新學一派,並不怎麼過於重視,只是一種被視作“霸道”的以術為主的邪路而已,其優先級明顯低於整天喊“復古真儒”和“均田乃天下第一仁政”的顏李學派。

    但是,很顯然,這些新學學派的人,學東西,只學一半,因為教的人不教另一半。

    比如至關重要的一些話,也就是實質上這一次中法之間戰後分歧的根源的那一句話,劉鈺也只教了一半。

    全句是:

    。

    顯然,劉鈺絕對不會教後面那半段。

    因為那半段,要是教了,說清楚了,那即便有被劉鈺拉到前排抗傷害的顏李學派,新學這一套、以及此時正在變革的許多東西,都將成為保守舊勢力的優先打擊對象。

    神和偶像都換了,價值觀都換了,這還了得?這可比他媽的顏李學派還可怕了,顏李學派那最多就是“由內而外”還是“由外而內”的區別,價值觀是一致的,無非是路怎麼走的問題。

    新學這個“野路子神”要把所有的其餘偶像都推倒,換一套新的,這才是真正大敵。

    沒教的後半段,自然不可能教。

    教了的前半段,以及此時大順的生產力基礎、生產效率、白銀全球貨幣化的工資水平、人口爆炸之下的人力成本……也就促成了這一次中法之間,仗還沒打完呢,分歧就快要炸了的根本原因。

    大順在好望角以東,尤其是印度地區,是要搞商業霸權的。

    也就是:商業資本獲得統治的地區,必然要實行劫奪制度強制低買高賣、強制種植、強制收購等等劫奪制的統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