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慕羲和 作品

第十七章 木牛流馬(三)

    亦或者,最終解決方案,就是上意識形態,生產資料和土地礦產,到底歸誰所有,辯經告訴天下人,地底下的礦產不該歸地主所有。當然,講道理還是得靠暴力支持,批判和武器的關係,終究是相輔相成的。

    只可惜這些辦法,在京城,都不能用。

    那就只好照著一里鐵路一萬兩銀子的錢來花,各方面得要調和。

    一些私營的煤礦還得按月給靜明寺、潭柘寺等上供;佔地的時候,還只能租寺廟的土地,按年給租子錢。

    這裡面京城寺廟的人際關係過於複雜,不像是川南井鹽那樣,可以直接上軍隊,摁著頭要求荒地等收歸官有,也不用怕什麼“厲王之暴政、官有山澤大害民”之類的屁話。

    按照歐洲啟蒙主義者的說法,大順是最講法律的。統治階級是地主階級,法律是維護地主階級利益的。私有制下,不管是佔據井鹽產區的地主,還是佔據煤炭產區的地主,想要開礦,就得徵得地主同意。這不是買不買、賣不賣的事,人家就要“一個月一結,五天的產出歸我”、或者“鹽一個月一結,十天的產出歸我”,那咋辦?

    於是在這種情況下,大順的第一個正規的蒸汽機車運行的鐵路站,也就是西直門附近的鐵路站,成為了一個很特殊的地方。

    一個類似“宗教聖地”的地方。

    “科學教”或者說“實學唯生產力教”的那群人,只要來到京城,那就自然是要來這裡看看,親身感受一下傳說中的新時代的標誌性的象徵物。

    摸一摸、碰一碰、坐一坐。

    而佛教徒,也一樣會往這裡趕。

    因為京西地區的幾大寺廟,因為徵地、開礦、收租等原因,富的流油。

    谷禵

    有錢,廟就好看。

    本來就在京西有山有水的地方,只論精緻,也比擠在京城裡的那些寺廟強得多。況於說,寺廟這玩意兒,在山裡那也是自帶三分神聖感的。

    有了錢,便能修繕的漂亮,又加金身又修琉璃,靠施主佈施圈錢的,肯定沒有靠開礦、地租、佔地補償等的錢多。

    沒錢,就沒有富麗堂皇的廟宇。

    如今鐵路也已修通,往來方便了許多。而京西的寺廟,藉著鐵路的春風,那也是經常辦一些活動,自然是有不少人擠著上車,去京西的寺廟敬香禮佛。

    即便都乘坐同一趟來時裝煤塊和白灰的車,也能看出來兩撥人的不同。

    意氣風發,在車上站著吹風,甚至故意一隻手把著欄杆、使勁兒抽鼻子,嗅那醉人的煤煙味兒,時不時嗷嗷怪叫的那些人,多半就是實學“科學教”的人。

    拖家帶口,老老實實坐在車上,緊張不安,嘴裡嘀嘀咕咕唸唸有詞的,則多半是去京西敬香禮佛的人。

    這件事其實蠻有趣的。

    一群相信科學理應立足現實的人,對這條破破爛爛湊合能用的鐵路,暢想將來;而一群相信輪迴立足往世的人,卻對現實裡富麗堂皇的新廟宇,頂禮膜拜。

    是以從城中趕到西直門附近,還是挺擁擠的,遠遠就能看到許多不同目的的人,沿著宏大的西直門進出。

    城中是不能走火車的,無論是蒸汽機車冒出來的火和濃煙對木製房屋的現實威脅,還是蒸汽機車這種奇葩東西對風水震動之類的擔憂,都不能走。

    但是煤也不能在城牆外對方,是以在西直門城內地方,才是真正的堆煤的煤場,要靠馬車之類,趕在行人進出的時候,將煤從外面倒入裡面,再進行分發售賣。

    之所以不讓在外面堆煤,原因自然是考慮到安全問題。

    一則,一旦封城,這煤堆在外面,裡面燒什麼?是以還不如多費點事,將火車上卸下來的煤,堆在城中新建的煤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