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慕羲和 作品

第七四四章 上了賊船

    再說了,他這個江蘇節度使,其實幹不了這麼大的事。

    這種事,分明得是掛政府尚書;掛三公、三師、三孤;或者伯、侯、公這樣品級的人來總協調。自己能管的,就是兩淮鹽的生產、鹽稅徵收問題。

    自己這個江蘇節度使,別說掛三公三師三孤了,都他媽快混成徐州府尹江寧府尹了,還能管得了江西吉安府的事?自己多大的臉,一個江蘇節度使去管江西的事?

    如今這江蘇官,是最難當的。

    上面一大堆的出鎮勳貴、黃淮都督、漕米海運、淮河治理、運河廢棄整改、漕工安置、工商海關、墾荒、稅改、駐軍等等中央直接派下來的人。

    哪個都惹不起。

    公公婆婆一大堆,自己就是個小媳婦。

    所以你也別衝我輸出,我就一貳佐官,鹽的生產、鹽引改票,我能管。

    別的,你直接問興國公就行。

    林敏將這個鹽政的爛傷疤一揭,本就是借題發揮的皇帝也只好再跟著罵幾句官員只考慮自己私利,卻不顧朝廷大利云云。

    對這件事看透本質、真正懂行的官員,全都不說話。

    一些喜歡腹誹的,均想,這兩淮鹽政的事,本就是朝廷自己弄出來的。

    是朝廷的財政制度和之前的煮鹽法,根本不支持官方收鹽的唐時舊制。

    再說了,兩淮鹽政的改革,不管怎麼修修補補,之前都是為了把資本圈養起來,缺錢的時候找他們報效。

    本質上就是朝廷“寓稅於鹽”,鹽商摳老百姓的錢,朝廷急需用錢的時候再摳鹽商的錢。

    你現在有了海外貿易、有了玻璃之類的新興產業的工商稅,有了錫蘭的肉桂檳榔,如今腰包抖了起來,翻臉不認。

    當初把考評和鹽稅綁定,不就是因為前朝鹽政崩潰,你想收錢嗎?

    既是綁定考評,你當大家科舉千軍萬馬殺出來,都是為百姓來服務的啊?不還是為了升官發財嗎?既是為了升官發財,那自然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了。

    也別裝的現在多震驚,要不是弄出來海外貿易讓你收著錢了、要不是北方戰爭結束了、要不是能用別的辦法借到錢了,你敢動鹽政?

    這本質上和土地稅三十稅一沒有任何區別嘛。難道皇帝都是傻子,真不知道這麼搞,地方財政根本不夠?

    真正明白這裡面改變的,全都不做聲。

    不明白這次鹽政改革、運河改革到底本質是什麼的,這時候還是老一套思維,順著皇帝的話,說起來地方吏治的問題。

    但也沒啥用。

    一抓就死、一放就亂。

    除非不收鹽稅了,否則的話,官鹽地方要是不督辦、不和考評掛鉤,最多十年,朝廷要是能收上來現在一半的鹽稅,那就真是見了鬼了。

    不過,這一次劉鈺倒是真的沒有腹誹。

    在聽完林敏論述“江西官鹽為什麼只能賣50%、江西南部幾府的官鹽為什麼徹底崩潰”之後,心想,貞儀說的果然沒錯,這兩淮鹽政使未必就不支持重新劃分鹽區。

    關於鹽政改革的事,田貞儀和劉鈺分析過和改革派的盟友關係,就說過這件事。

    田貞儀說,兩淮鹽政使的政績,不在於兩淮賣了多少鹽,而在於官鹽比例。

    哪怕把湖北、湖南等都砍了,只要剩下的地方,兩淮鹽政使能確保100%的額度銷售,那麼這就是兩淮鹽政使的政績。

    哪怕把各省都並進去,兩淮鹽的銷售總量上去了,但相對於計算的銷售額度卻只有70%,那麼也是兩淮鹽政使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