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慕羲和 作品

第七一二章 做成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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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講了這麼一句不明不白的話,阜寧縣令起身做了個請劉鈺借一步說話的手勢。

    向後繞了兩步後,衛兵立刻將兩人圍住,不叫那些窪地裡的人看著。

    阜寧縣令悄悄看了眼劉鈺,雖然劉鈺神色如常,但他卻知道這是個戰場上下來的軍功系的,真要殺人的話,臉色怕是看不出什麼。

    雖說劉鈺的名聲在官場裡那也算是不學無術,根本不懂太多聖人學問,但阜寧縣令估計自己剛才講的那句話劉鈺應該還是懂的。

    是以他道:“國公,下官斗膽一問,國公真是要依著賑災款、河工款、軍需款來給這件事定性?”

    這話的言外之意,就是你是要殺人啊?還是要嚇唬人?

    只要不把這個事定性成這三種情況,就還有轉機,最多罰款、革除功名。

    劉鈺笑道:“怎麼,你這是要勸我做善事,不殺人?”

    阜寧縣令立刻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國公誤會了。下官之前聽說了這麼一件事,說是這阜寧的一家佃戶,路上被狗咬,這佃戶情急之下,把這狗給打死了。”

    “結果這狗,是本處鄉紳家的。那鄉紳便叫這佃戶,出了香火錫箔錢,又為這狗披麻戴孝七日,在墳前磕了頭,方才罷休。”

    這種事劉鈺聽多了,淡淡道:“狗咬人很正常,人咬狗才算奇聞。就這,如今這天下,這也配叫事?”

    “我這人是個講規矩的人,《大順律》哪條規定了,說佃戶不能給狗披麻戴孝了?多大點事啊,生產資料,也就是土地在鄉紳手裡,他要不披麻戴孝就壓根租不到地,喝風?這不很正常嗎。”

    阜寧縣令堆笑道:“是,國公說的沒錯,確實正常。但是吧,這個事兒雖然正常,雖然道理確實如國公所說,這是生……生……哦,對,生產資料所有權的事。”

    “確實,要治本,非得均田。或者如國公般力主下南洋另有活路。但是吧,均田天下必然反對,驚恐萬分,國將不國。下南洋,過於殘暴,百姓多死亡,他死在本地那正常,前些年本縣每年如何不死個三五千?但死在南洋這就……”

    “然而,不談本質,不談治本,只把狗這件事拿出來說,天下輿情必將憤恨,皆言可殺。若因此殺人,天下拍手稱讚,無人會說什麼。”

    劉鈺呵呵一笑,故意問道:“怎麼,我這按照規矩,他們侵吞糧款來殺人,這就不行?”

    阜寧縣令搖搖頭、又點點頭。

    “國公勿怒,確實,行也可、不行也可。要是國公真因為侵吞糧款來殺人,天下人皆以為國公殘暴。”

    “也確實如國公所言,那鄉紳讓佃戶給狗披麻戴孝,確實按照律法不該殺。但是,如果殺人之後,再加上這樣的事,天下必不會說國公殘暴。”

    “因何被殺,是一回事。”

    “殺了之後,其身上多少罪名、多少讓人憤恨之事,又是另一回事。”

    “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下官曲解聖人之意,非是聖人本意。”

    “然而,政與刑,德與禮,其中區別,國公細思。”

    “國公這麼殺人,就是以政、以刑。”

    “而若將那些國公看來並不違法的事,都加上,傳播天下,那麼就是以德、以禮。”

    “殺人以政、刑;輿情以德、禮。如此,才叫天下鄉紳無話可說。”

    “否則……恐讓本朝蒙上暴虐之名,屆時民間多加傳播,只說他們修橋補路之事,卻說國公故意害他們。縱國公身正不怕影子斜,但……但此事畢竟有損朝廷仁德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