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扇貓 作品

第109章

慶元四十年,燕王在慶元帝帶眾公卿重臣秋狩時發動宮變,太子李珩攜妻兒同慶元帝離京暫避。




“前方何人?!”




陳時韻用泥糊了臉,藏在林間草叢裡,一動也不敢動。




兩日前,他們被叛軍衝散。




她和硯兒身邊只一個護衛,不能同時保護他們母子,若硯兒落入叛軍之手只有死路一條,她便讓護衛帶硯兒先走。




剛逃離,又遇到另一撥兵馬,看旌旗上的字,是豫章郡的人。




“誰在那兒!”




打頭的將領再次喊出聲,陳時韻自叢林裡鑽了出來。




她自稱是硯兒的乳母。




豫章郡是豫章長公主的封地,長公主雖同太子更親近,但這時誰能保證他們無不臣之心?乳孃是太孫親近之人,有利用價值,也不至於暴露她身份。




隨後,陳時韻被帶到主帥馬車前。




簾子掀開,饒是見慣美男子的陳時韻,也不由愣了。




倒不是說他那雙微微上挑的眸子多麼勾魂攝魄——當然,若不是目光太淡漠,也的確會很勾人。真正讓她詫異的是,豫章長公主戎馬一生,其獨子洛雲舟卻不是個英姿颯爽的少年將軍,反而生得清冷白淨,渾似天外謫仙。




聽說四年前十四歲的洛雲舟入京為陛下賀壽,引得擲果盈車的盛況,陳時韻一直遺憾沒見到人,今日一見,果真公子如玉、舉世無雙。




確切說,是公子如雪。




陳時韻低頭,裝出不敢直視的模樣:“見過貴人!奴是太孫殿下的奶孃,不慎與殿下他們走散。”




她還想說些什麼,洛雲舟已淡淡頷首:“上來吧。”




出乎意料,他人倒很溫和。




陳時韻忐忑地上了車。




緊繃了一路,可馬車走了多久,洛雲舟便沉默了多久,當她是空氣。




活脫脫一樽玉佛。




陳時韻雖於幼年喪母,但打小順遂,毫不費力成為才女,又順理成章當了太子妃,這是頭一回吃這樣大的苦。




奔波數日,她實在疲倦,不顧這冰雕大佛在側,打起盹來。夢中她似乎回到逃亡路上,有人要奪走硯兒,陳時韻緊緊摟住他:“孩子,別怕……”




硬邦邦的觸感讓她清醒。




陳時韻睜眼,發覺自己竟抱著洛雲舟的膝蓋往胸口按。




而洛雲舟打坐似的,紋絲不動。




她和太子,都不曾如此親密過,饒是已為人婦,她一時也不知所措,忙道:“奴將才夢到小殿下被人搶走,冒犯了貴人,奴罪該萬死……”




洛雲舟脾氣倒不錯,淡泊的目光沒有半點波瀾:“無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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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大軍安營紮寨。




陳時韻剛淨過面,被叫去主帥大營,這裡除了洛雲舟,還有旁人。




她怕被認出,低頭含胸,但清麗婉約的眉眼仍是叫帳中的一位糙漢將軍看直了眼:“汝姓名是何,是如何與太子等




人走散,可知道殿下下落?另,汝姓甚名誰,年歲幾何,家在何處,家中還有何人?逐一道來,不得有瞞!”




前幾句是公事,後幾句是私心。




陳時韻怕露餡,便照著硯兒乳孃月娘的經歷如實說來。聽到她夫婿孩子皆死於大火只剩她自個時,那人眼都亮了,直到洛雲舟望過來才收斂。




問了幾句後,他們放她離去。




翌日,大軍照常開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