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周青柏疲憊的捏捏眉心,閉上眼睛什麼都不想說。




這幾年他對妻子已經仁至義盡,事已至此,不如橋歸橋路歸路。




吳氏不敢相信這個平時任打任罵的男人會狠心到直接送她見官,當即從地上爬起來破口大罵,“周青柏!我嫁給你這幾年受盡苦頭,走到如今這一步都是你逼的,你怎麼有臉報官?”




周青松上前護住兄長,以前礙於他哥沒法和吳氏對罵,現在他哥已經決定撕破臉皮,他忍了這麼多年也無需再忍,“吳氏,說話要講良心,自你嫁進周家我哥就對你言聽計從,何來受盡苦頭?”




若是在外人面前,吳氏還能編排周青柏對她如何如何不好,可面前是他的小叔子,對他們夫妻倆平時的相處方式瞭如指掌,連編排都沒法編排。




周青柏那兒找不到可以編排的地方沒關係,吳氏發瘋一樣將桌上的杯盞掀翻,“周青松,要不是你個喪門星一直不分家,我和你哥怎麼會鬧成這樣?”




周青松氣的臉都紅了,“你……”




“青松,收拾一下直接去縣衙。”周青柏下床披上外衣,不想和吳氏再有任何糾纏,“殺人償命,吳氏,你應該知道殺人是什麼罪名。”




“我不知道!”吳氏慌了,堵在門口不讓他們出去,“誰說我要殺你的?我閒來無事拿跟鐵釘玩,你憑什麼說我要殺你?”




周青柏彎腰撿起地上的鐵釘,“玩?把釘子插進我腦袋裡的玩?”




“毒婦!”周青松看到那枚長釘瞳孔一縮,一時間驚的背上冷汗都冒出來了,先是狠狠的瞪了吳氏一眼,然後出去喊人將這試圖殺人的兇手綁起來去見官。




只要他哥鬆口,吳氏就不再是他嫂子。




房間裡動靜不小,蘇景殊等人站在外面也聽的清清楚楚,怕周家的下人按不住發瘋的吳氏,看周青松出來還悄悄問他要不要幫忙。




周青松看看家裡那些表情為難的下人,再看看小同窗身邊這些摩拳擦掌的高大護衛,二話不說的選擇後者。




反正已經丟人丟到了外面,不在乎更丟人一點。




“有勞諸位。”




禁軍出身




的護衛眉開眼笑,“無妨??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兄弟們乾的就是抓人的活兒。”




他們以前還跟著大部隊去抄家,現在只是抓個內宅婦人,根本不算事兒。




周青松看著他們熟練的進去拿人,更加好奇這位跟小同窗一起出來的趙大郎是何身份,不過這會兒沒功夫問,他還得進去安撫被嚇到的兄長。




周青柏剛才就想問這些護衛打扮的年輕人是怎麼回事,家裡不是隻來了兩位客人,怎麼又多了那麼多生人?




吳氏拿釘子要害他的時候多虧這些年輕人眼疾手快打飛了釘子,不然他現在怕是連報官的機會都沒有。




現在家裡亂糟糟的不好道謝,等事情結束得好好感謝他們的救命之恩。




“哥,這些是大郎帶來的護衛,他年紀小,家裡不放心他出遠門,所以跟著的人稍微多了點兒。”周青松讓他哥不用擔心,趕緊穿戴整齊去縣衙,他迫不及待要看那對姦夫□□倒黴。




可憐他哥還不知道吳氏昨天晚上和姦夫計劃要殺他結果被客人撞了個正著,要是知道了還不知道得氣成什麼樣。




待會兒和景哥兒說一下,走的時候順便請個大夫去縣衙門口等著,他哥氣暈了還能立刻救治,不用再火急火燎去醫館請人。




蘇景殊:……




親弟弟。




吳氏殺人的時候不怕,去見官的時候卻怕了,她再怎麼無知也知道殺人要償命,不想人沒殺成還搭上自己的性命,“青柏,夫君,我錯了,我們不去見官好不好。”




她又沒得手,何必非要狠心送她去縣衙?




趙仲針示意護衛把她的嘴堵上,然後退後一步讓他們先出去,讓路的時候還不忘小聲嘟囔,“現在知道害怕了,殺人的時候哪兒去了?”




蘇景殊不知道縣城裡哪兒有醫館,將請大夫的重任交給暫時沒事幹的護衛,然後搖頭嘆道,“無知唄。”




無知者無畏,但凡學過一點律法就不會荒唐到這種地步。




“我以前看過不少話本,有些談到內宅鬥爭,但也沒像吳氏一樣過的不順心就要殺人啊。”趙仲針撇撇嘴,還是不明白這吳氏到底怎麼想的。




那些話本在寫的時候都愛套個皇家的背景,他從小到大看過不少勾心鬥角的情節,周家可好,勾心鬥角沒見著,倒是見著了姦夫□□謀財害命。




真是長見識了。




蘇景殊搓搓下巴,“用鐵釘殺人的話能讓仵作查不出死因,吳氏要陷害青松兄,為什麼還要用鐵釘殺人?”




仵作查不出死因的話就是暴斃而亡,和他們青松兄沒關係,人死之後青松兄照樣能分家產。




還有他們這些暫住在周家的客人,主家暴斃而亡和客人也沒有關係,完全沒法栽贓陷害。




趙仲針想了想,也想不出來吳氏得手後要怎麼做,“難不成她只顧得殺人,把栽贓陷害的事兒給忘了?”




有點離譜,但是放在吳氏身上也不是不可能。




蘇景殊皺皺臉,覺得小金大腿的猜測很有道理。




第一次殺人沒經驗,亂了方寸很正常。




吳氏和胡西霸又想謀財害命又想陷害他們,做計劃的時候魚和熊掌都想要,真正實施的時候發現二者不可兼得自然變成只謀財害命。




可憐周家長兄不管怎麼樣都逃不掉被害命的下場,唉,太倒黴了。




倆人剛才在門口悄悄聽了一會兒,再加上之前見面時的感受,感覺周家長兄溫和有禮還挺好,可惜遇人不淑,娶了吳氏這麼個不安於室的妻子。




不多時,周家兄弟倆收拾好出來,周青柏面上帶著病氣,看到蘇景殊和趙仲針勉強扯扯嘴角,“大郎,小郎,今日家中有事不好接待,改日得空再向二位賠罪。”




蘇景殊和趙仲針連忙擺手,“沒事沒事,周大哥先忙。”




馬車已經準備好,周家離縣衙不遠,出門到大街上拐個彎就到,要不是這事兒實在丟人,不用馬車直接走過去都行。




周青松悄悄朝小同窗打了個手勢,然後亦步亦趨扶著他哥上馬車。




蘇景殊歪歪腦袋,“大郎,周大哥剛才是不是叫反了?”




趙仲針拉著他跟上大部隊,“反就反吧,咱倆一個大郎一個小郎本來就容易叫反。”




蘇景殊:……




你也知道啊。




一群人浩浩蕩蕩去縣衙,縣衙的官差衙役再次忙碌起來。




吳氏到了公堂慌的不行,生怕沒殺成人還要償命,跪在地上直接惡人先告狀,“大人,民婦相公虐待民婦,如今還想誣告民婦讓民婦身陷囹圄,大人要為民婦做主啊。”




“你胡說,我哥對你仁至義盡,何時虐待過你?”周青松火冒三丈,“大人,您不要聽她信口雌黃。”




“肅靜。”李城南一拍驚堂木,“周青柏,你來說。”




中牟縣不大,他在這兒當了三年多的縣令,不至於連縣裡的納稅大戶都不認識。




周青柏是個有良心的商人,發家之後不忘提攜曾經幫過他們的族人,在街坊鄰里間名聲非常好。




李城南對周青柏的情況瞭解的不多,但是他知道周家有個考進太學的弟弟。




想他李城南當年也是太學中的佼佼者,太學每年招生不多,治下能出幾個考進太學的學生也算是他的政績,想注意不到都難。




如果沒有猜錯,扶著周青柏的這個年輕人就是那個考入太學的周青松。




周青柏咳了兩聲,無視吳氏的哭喊將吳氏試圖殺他的事情說出來,然後將長釘交給旁邊的衙役,“大人,這是兇器長釘。”




吳氏咬死不認,“大人,民婦沒有試圖殺人,周青柏是誣告。”




“吳氏,休要在公堂上吵鬧。”李城南拿起衙役呈上來的長釘仔細查看,然後說道,“周青柏,只憑長釘無法定罪,你確定吳氏要拿這長釘殺你?”




周青柏遲疑了一下,如果吳氏咬死了不認,他還真沒法拿出長釘之外的證據。




周青松鬆開他哥,為保安全往旁邊挪了兩步,這才指著吳氏控訴道,“大人,吳氏




昨夜和姦夫密謀殺害我哥讓人撞了個正著,如今是人證物證俱全,容不得她不認。”




周青柏:???




周青柏睜大眼睛,不敢相信他弟的話,“吳氏,你當真和人通姦?”




吳氏不敢看他的眼睛,不管怎麼說就是咬死了不認,“誣告!他是誣告!”




“哥,你先彆著急,又什麼不明白的我們回家之後再說。”周青松小聲說了幾句,不管吳氏怎麼狡辯,只讓縣太爺傳證人進來就是,“我說的都是真的,肯定不會騙你,你千萬穩住。”




公堂不準閒雜人等進來,如今只有他們兄弟倆和吳氏在,其他人都被攔在了外面,只要把人證傳來,吳氏不認也得認。




李城南喜歡和稀泥不假,但他好歹當了那麼多年的官,年紀輕輕幹到天子腳下的縣令,該有的本事還是有的。




周家兄弟是苦主,吳氏眼神飄忽不敢正眼看人一看就知道心裡有鬼,還有這少見的七寸長釘,謀害親夫的罪名十有八九是真。




物證已經見到,那就傳人證吧。




李城南下令傳人證進來,看著底下心思惡毒到要謀害親夫的吳氏不由感慨娶妻還是得看運氣。




周青柏在坊間是出了名的大好人,以往只聽說他夫人脾氣大,沒想到私底下竟然連律法都置若罔聞。




還是他夫人好,他們夫妻倆相愛多年從未紅過臉,哪像這周家竟然能鬧到公堂上來。




李縣令正想著,看到門口呼啦啦進來一群人愣了一下,“本縣只說要傳人證,為何進來這麼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