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看側臉,似乎和她有五六分相似。

    他想問她來酒吧做什麼,轉身的時候,針織衫的袖子蹭到了她往外探的臉蛋,些微的壓力讓她軟嫩的臉蛋有了一瞬間的變形。他記起了那次在醫院拆完石膏後,曾經抬手給她拂去臉上的灰塵時滑嫩柔軟的觸感。

    左手手指上的神經似乎有記憶,忽然就有點麻。

    少女抓緊了他的衣袖,一直盯著吧檯那邊,神色看不分明,但聲音卻有點著急。

    “李惟,你看那邊,那個穿著駝色連衣裙的女人,是我……媽媽。旁邊那個是她的新男友,他不是個好人,能不能想個辦法幫我拆散他們?”

    她皺著眉,嘴微微嘟起,說話的時候臉頰上的肉跟著一動一動的。

    ——看起來很好掐。

    少年眼神微暗,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喂,你有聽我說嗎?”

    張蔓見他不答,又重複了一遍。

    少年這才回過神來,仔細問了幾句,想了一個辦法。

    。……

    張蔓聽了李惟的吩咐,走到酒吧外面給張慧芳打電話。

    張慧芳正和鄭執聊著天,感受到手機震動,拿起來一看,是張蔓。酒吧裡太吵,接不了電話,她對鄭執說了一聲,起身去了衛生間。

    “喂,張蔓?怎麼了?”

    “我那本物理書你看到了沒?我明天要用,找不到了。”

    張慧芳有點奇怪:“你的書不都是你自己放的嗎?我沒看到,你在房間裡好好找找。”

    “那……那次你給我那條裙子你放哪了?我可能還有用。”

    “在我衣櫃下層左邊的抽屜裡,你看看。”

    “……我沒找到,你是不是記錯了。”

    “……”

    張蔓按照之前說好的,儘可能拖時間。

    等張慧芳已經被她問得有點不耐煩了,她才掛了電話,偷偷溜進去,坐到李惟身邊,看向鄭執的方向。

    她揉了揉眼睛。

    鄭執竟然趁著張慧芳不在,和一個穿著風騷的性感女人調情,那女的很漂亮,看起來才二十出頭的樣子,身材非常好。此時她笑得花枝亂顫,說話的時候一扭一扭的,甚至都要貼到鄭執的身上去。

    鄭執也沒閒著,手輕輕攬著她的腰,對她露出一貫溫文爾雅的微笑,金絲框眼睛下的一雙眼睛微微眯起。

    顯然對主動湊上來的女人是來者不拒。

    張蔓心裡暗暗叫了一聲好。

    怪不得剛剛李惟拿了錢包出來,原來是僱了人和鄭執搭訕去了。

    妙啊,現在鄭執和張慧芳還沒在一起,他那麼好色的一個人,遇到了比她更年輕漂亮的女人來主動勾搭,怎麼還會在意張慧芳。

    果然,張慧芳從洗手間回來也看到了這一幕。她撩了撩長髮,站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輕聲笑起來。她站在原地笑了一會兒,走過去,現在兩人面前沒說話。

    那個年輕姑娘看了她一眼,絲毫沒在意,繼續和鄭執碰杯對飲。

    而鄭執在看到她的時候也就愣了一下,竟然也沒停止和那個年輕女郎調情,裝作根本不認識她的樣子,人渣的秉性透露無疑。

    張慧芳衝那個女孩笑笑,拉開她,姿態優雅地舉起酒杯,朝鄭執那張令人作嘔的臉上潑了一杯紅酒,然後轉身踩著十公分的高跟鞋一甩頭髮,瀟灑地拿起包包往酒吧外走。

    張蔓看得來勁,心裡一陣拍掌叫好,嘴角的笑容都快憋不住了。以張慧芳的性子,鬧成這樣就不可能再回頭了。

    不愧是張慧芳,幹得漂亮!她託著腮,心裡頭放鬆了好多,沒想到這件事這麼容易就解決了。

    她沒工夫去看被潑了一身紅酒、張著嘴正處於震驚狀態的鄭執,而是努力觀察著張慧芳的背影。

    她走得很穩,步步生風的樣子,好像也沒有多傷心。張蔓再一次慶幸,還好她發現得早,如果真的等張慧芳已經和他在一起了,陷得深了,恐怕事情就不會這麼輕鬆了。

    可能是張蔓的視線太專注,張慧芳似乎有所感,回頭往這個方向看了一眼。

    張蔓猝不及防地和她對視了一眼,嚇了一跳,連忙側過身一把抱住身邊坐著的少年,抱得緊緊的,把臉深深埋進了他的懷裡。

    好像這樣就能把自己藏起來。

    她緊張地埋在他胸口,悄聲說:“別說話,看看門口我媽走了沒?”

    李惟愣住了。

    和那次她在他懷裡哭的時候不一樣,那時候他忙著安慰她,根本沒注意太多。

    但這次,渾身上下的每根神經都在提醒他,她現在就在他懷裡。

    少女的體溫和心跳通過薄薄的針織衫無比清晰地傳達到他的胸膛,她的兩隻手環在他背後,把他圈得很緊,兩人之間毫無縫隙地靠近著。

    周圍的黑暗讓他的感官異常敏銳。酒吧裡那麼嘈雜,沉悶的鼓點聲和年輕男女的尖叫歡呼聲震耳欲聾,然而少年在這一瞬間,卻清晰地聽到了自己劇烈的心跳。

    “咚,咚,咚……”,音響的鼓點有多快,他的心跳就有多快。

    他的嗅覺在這一刻無比靈敏,聞到了她發端的清香,還有她身上陣陣奶香。

    她的身體那樣軟,這麼緊地抱住他,貼著他堅硬的胸膛,讓他感到一陣沸騰的熱血上頭,頭皮都開始發麻。

    太陽穴的那根神經又開始劇烈跳動,但這次卻並非焦躁不安,而是一種他難抑形容的感覺。心尖上彷彿爬過了一萬隻螞蟻,在啃噬著他,似乎不做點什麼,就無法緩解。

    再規矩的人,也會起邪念。

    於是他抬起雙手,一隻手放在她背後,一隻手按著她的後腦勺,把她更緊地按向他。

    直到把她整個人按進他懷裡,下巴輕輕擱在她的發頂,他心裡的那股攝人心魂的癢意,才得到了一點疏解。

    少年雙眼看著空無一人的酒吧門口,被內心深處那個魔鬼的魔鬼指引著,聲音沙啞地撒了一個謊:“別動,她還沒走。”

    ——自然得像個慣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