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皎皎第七 5

    魏無羨:“……”

    也只有這樣的小孩子,會單純的不計較善惡譭譽,只爭論武力值,肯賞臉做一做夷陵老祖了。

    又一人道:“不對,我是三毒聖手,我才是最厲害的。”

    “夷陵老祖”很瞭解地道:“江澄啊,你有啥比得上我的,你哪次不是輸給我,怎麼好意思說自己最厲害。羞不羞。”

    “江澄”道:“哼,我比不上你?你怎麼死的記得嗎?”

    魏無羨嘴邊那抹淺淡的笑意,瞬息之間融化了。

    像是猝不及防地被一根劇毒的小針紮了一下,周身上下,忽然傳來一陣輕微刺痛。

    他身旁那位“夷陵老祖”拍手道:“那我這邊再加一個溫寧,加一隻陰虎符,無敵了!溫寧呢?出來!”他撿起腳邊一塊石頭,就當做是“陰虎符”了。一名小童弱弱地道:“我在這裡……那個……我想說……射日之徵的時候,我還沒死……”

    魏無羨覺得非打斷不可了。

    他道:“各位仙首,我能問個問題嗎?”

    這群小孩子從來沒有玩這個遊戲的時候被大人介入過,何況還不是呵斥,而是這種一本正經的提問。“夷陵老祖”奇怪又戒備地看著他:“你要問什麼?”

    魏無羨道:“為什麼沒有藍家的人?”

    “有啊。”

    “在哪裡?”

    “夷陵老祖”指了指一名從頭到尾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的孩子:“那個就是。”

    魏無羨一看,果然,這孩子面貌清秀,額頭上帶了一圈繩子,充作抹額了。他問:“他是誰?”

    “夷陵老祖”嫌棄地撇了撇嘴,道:“藍湛!”

    ……好吧。這群孩子把握到了精髓。扮演藍湛,確實應該閉嘴不說話!

    忽然之間,魏無羨的嘴角重新彎了起來。

    那根劇毒的小針被拔出,不知扔到哪個角落裡去了,什麼刺痛剎那間一掃而光。魏無羨自言自語道:“奇也怪哉。藍湛這麼悶的一個人,怎麼能總是讓我這麼開心呢?!”

    藍忘機下樓來的時候,就看到魏無羨一個人坐在臺階上笑得癲狂繚亂,見他來了,好容易才站起來。沿路走,沿路笑,像是中了什麼奇怪的毒。

    藍忘機忍不住道:“……我昨晚究竟還幹了什麼?”

    一定沒有那麼簡單,否則何至於讓他笑到現在???

    魏無羨摸摸下巴,道:“我還是不說了,我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笑的,就是憋不住。擱以前你肯定又要說我無聊了。好吧,我不笑了,講點正經的。其實,昨天在常家墓地那裡,我還想到了一些事情,沒來得及告訴你。”

    藍忘機道:“講。”

    魏無羨道:“咳。那個酒鋪的夥計說過,常宅和常氏墓地作祟拍棺,是在十年之前。我聽的很仔細,他的意思,明顯是說,現在已經沒有作祟了。而我們一來,拍棺聲又忽然重新冒出來了。這肯定不是巧合。

    “但我認為,拍棺聲再響起的原因,並不是因為我們來了。而是因為,那個掘墓人,把好兄弟的軀幹挖出來了。”

    藍忘機聽得很是專注,魏無羨見狀,又想起他昨晚喝醉時,專注地握住他兩根手指,痛苦地強忍笑意,嚴肅地道:“所以,我在想,這個五馬分屍,可能是一個惡毒的鎮壓法門。分屍者是有意挑選那些異象作祟之處安置屍塊的。

    “道理和清河聶氏祭刀堂鎮壓刀靈和壁屍的法子是一樣的,以毒攻毒,相互制衡,維持平衡——也許本來就是向聶家的祭刀堂學的。

    “最開始被發現的那隻左手,原先也應該是用類似的方法鎮壓著的。否則以它兇悍嗜血的程度,不會等到那時候才在莫家莊被人發現。

    “採用這種惡毒的鎮壓方式,把屍體和魂魄各自切割並投放到相距極遠的地方,無非是不讓它們合到一起。也就是說,當它們合到一起,拼湊成一具完整的屍身時,一定會發生什麼讓分屍者非常害怕的事。比如,好兄弟就會找他去報仇。”

    藍忘機總結道:“湊齊屍身,兇手自現。”

    魏無羨道:“言簡意賅,自愧不如。還有就是……希望好兄弟的怨氣只是針對兇手一個人吧。否則湊齊了四肢、軀幹和頭顱之後,我們要面對的,就是一具怨氣沖天、修為極高、殺性極重的兇屍了。”

    一路西南而下,這次,左手指引的地點,是大霧瀰漫的蜀東。

    一座當地人人恐避之而不及的鬼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