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酲 作品

第37章

    包括心疼與信任,還有他本該唾手可得的愛意。

    到樓上剛好碰見陳警官,從他的表情中傅宣燎猜到不太順利。

    果不其然,陳警官指了指其中一間審訊室,說:“他們大概串通好了,打算讓那個姓周的頂罪,她一個字都不肯說,全由律師應對。”

    傅宣燎看一眼緊閉的門,問:“可以讓我跟她談談嗎?”

    陳警官向上級打了報告,約莫一刻鐘後,傅宣燎走進審訊室,捕捉到時思卉眼中的錯愕。

    不過也只短短一秒,等到傅宣燎在她對面的座位上坐下,她又垂低視線,一臉冷漠地負隅頑抗。

    傅宣燎也不急著開口,把玩了會兒面前桌子上的玻璃杯,手指在杯壁上敲出噠噠的聲音,在安靜的環境中顯得突兀而刺耳。

    沒多久,時思卉就受不了了,主動發問:“你來幹什麼?”

    傅宣燎這才放下杯子:“來看看你後悔了沒有。”

    時思卉先是一怔,繼而勾唇:“我又沒做錯什麼,下屬私自行事,與我又……”

    “我想問的是,”傅宣燎沒給她往下說的機會,“傷害了你的親弟弟,還有信任你的母親,你有沒有後悔?”

    這是來問責了。時思卉下意識辯解:“我先前又不知道他是我親弟弟,再說就算是又怎麼樣,在集團盡心盡力的是我,他憑什麼……”

    說到一半自覺漏嘴,意識到這算變相承認,時思卉收了聲,咬著唇忿忿地看著坐在對面的人。

    確認了動機的傅宣燎卻高興不起來。搞了半天,還真是因為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倒應了他早前的那句“懷璧其罪”。

    就算時濛什麼都不做,也多的是人眼紅嫉妒,躲在暗處伺機捅他刀子。

    “就算你和他沒有感情,也不至於做到這個地步。”傅宣燎迎著時思卉的目光,繼續說,“他要是出事,你們都不會有好下場。”

    他直接將時思卉劃定為犯人,用可能產生的後果嚇唬她,這種情況下她要麼不回答,不然但凡開口就很難不露破綻。

    果然,時思卉不淡定了:“不是沒出事嗎?就被打了幾下能出什麼事?”她的理智被情緒打亂,破罐破摔道,“是不是時濛那個賤人告訴你的?他讓你別放過我?哼,從前畏畏縮縮屁都不敢放一個,現在搖身一變成了時家的大少爺,就開始排除異己了。”

    傅宣燎注意到她對時濛的稱呼從“野種”變成了“賤人”,代表她接受了時濛與他同父同母血脈相連的事實。可還是能說出如此涼薄的話,說明她是個徹頭徹尾的利己主義者,從前的時沐,現在的時濛,在她眼裡都沒有區別。

    並不想在有限的時間裡對她進行人性的探討,傅宣燎沒有正面回答問題,而是將整個事件覆盤。

    “這不需要猜。那天股東大會,你不知道時濛會來到集團大樓,你以為他是來搗亂的,所以慌了。本來想把他趕走,結果你的屬下弄巧成拙把人弄傷,你便順勢藉機發洩你多年來的不滿。”

    “表面上看起來你什麼都有,實際上你在時家不受重視,有能力卻沒有實權,早就看那些明明什麼都沒付出、卻擁有一切的弟弟們不爽了。”

    “事情的經過和起因,就是這樣。”

    沒有一個問號,卻肯定得猶如親眼所見,並且字字句句都戳在時思卉的痛點上。

    她本想接著辯駁,本想抵賴說我沒有,就算剛才說漏嘴也沒關係,反正有的是人幫她兜底。可看著面前沉著冷靜的男人,她不由得有些恍惚。

    等回過神來,爭辯的念頭早就散盡了。像是想起了年少時的初次悸動,也是因為這人正直磊落,襟懷坦蕩,在這喧囂浮華的名利場中,與自幼便混跡其中的其他人都不同。

    他猜的都對,只是起因裡漏了一條。

    再度垂眸,遮掩其中翻湧的不甘,時思卉無奈地笑:“我是後悔了。”

    後悔放你進來,後悔心生妒忌,更後悔一再將你區別對待。

    確認完畢,傅宣燎便起身打算走了。陳警官監聽了全程,接下來該如何審問他應該已經心中有數。

    到門口,身後傳來時思卉的聲音:“聽說他把你綁到了海上,差點回不來?”

    傅宣燎沒答話,單手按下門把。

    時思卉當他默認,哼笑一聲:“都這樣了,你還護著他……”

    門打開,傅宣燎又聽她說:“原來你早就把時沐忘了。”

    踏出去的一隻腳定在原地,譏諷的話語隨著並不清涼的晚風清晰地飄入耳朵。

    “搞了半天,你對時濛才是真愛,這就叫什麼……日久生情?”

    “可惜啊,奪股份的事你也參與了,那天他在電話裡聽得清清楚楚,不如我們來賭一把,就賭他會不會原諒你,如何?”

    晚八時許,市三院。

    時濛從一場短暫的睡眠中醒來,睜開眼就看見江雪坐在床頭盤弄筆電。

    二人對視兩秒,江雪笑說:“是不是被我敲鍵盤的動靜吵醒了?”

    時濛否認道:“不是,自己醒的。”

    江雪放下筆電走過來,按電鈕把床調高,墊了個枕頭讓時濛舒服地靠在床頭,問他要不要吃東西。

    “不餓。”時濛還是沒什麼精神,“雪姐你回去,我能照顧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