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晉江

    閻王興味的看了過來,作勢要把木雕放到安南原身邊的空位上。

    嚇得安南原吱哇亂叫,趕緊撲倒在旁邊的座位上大喊:“有人了,這有人了!放不下了!”

    閻王哈哈大笑。

    其餘嘉賓:“…………”

    默默裹緊小被子,不該問的絕不多嘴問。

    而等燕時洵上車之後,也立刻就發現了擺在他不遠處的烏木神像。

    他眉頭跳了跳,問閻王:“別告訴我,你想把它放在我家。”

    閻王回以清純又無辜的眼神,反問道:“放你家有什麼問題嗎?我還覺得它應該放在你的臥室呢。”

    燕時洵:“……”

    他默默不言,卻手中一用力,“咔吧”一聲捏碎了椅子扶手。

    特殊材質的硬合金,就在他手掌下四分五裂,掉在了地面上。

    而同時響起的,還有另外一聲清脆的破碎聲。

    眾人抬頭一看,就見鄴澧也砸碎了旁邊的防彈玻璃。

    “…………”

    車廂內一片安靜,所有人都努力表現出自己“在睡了,在睡了!”的狀態,沒有人敢說話,參與到幾位大佬的修羅場中。

    綜藝咖:人要有眼力見,不然,等著當炮灰被大佬揍來出氣嗎?

    只有閻王,施施然說出了後半句沒說完的話:“這樣要是有什麼異常,你也能及時發現不是。多貼心啊。”

    燕時洵皮笑肉不笑:“理由很充分,但是收收你看熱鬧的心,狐狸尾巴都露出來了。”

    鄴澧也緊隨其後冷哼了一聲:“好好的閻王不做,非要演聊齋。怎麼,死了鬼還想要勾引書生?想都不要想!”

    默默圍觀的眾人:……這是在指桑罵槐吧?一定是!

    只有坐在鄴澧旁邊座位上的戰將,終於在離開舊酆都之後第一次露出了笑意,他轉過身去看向燕時洵,放輕了聲音道:“放心,只要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會做。”

    戰將看向閻王的視線,也終於帶上了些許溫度,不像之前那般漠然無視。

    燕時洵:“……這話不還是帶個前提?”

    玩文字遊戲呢嗎,當他聽不出來?

    戰將微笑:所以,考慮下將我隨身攜帶?

    旁觀的鄴澧:這招數,總覺得似曾相識……這不是我當時為了住進時洵家用的辦法嗎!這傢伙,該死的!

    但最開始挑起事端的閻王,卻悠閒的旁觀,甚至還有心情感嘆,不愧是異位同體,連方式和想法都這麼相近。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閻王甚至想要變出一把瓜子,津津有味的圍觀,再拍手叫個好起鬨“打起來,打起來”。

    車廂內,就連空氣都緊繃了起來,硝煙味瀰漫來開,讓眾人大氣不敢出。

    只有坐在前面的四人之間,眼神殺來殺去,刀光劍影,莫不如是。

    司機想要問問導演時間到了,能不能走的時候,都可憐巴巴的縮著脖子,生怕幾人間的殺氣波及到自己。

    閻王輕笑著點頭:“行了,走吧。”

    “再等下去,怕是車裡的各位都要應激嚇死了。”

    閻王漫不經心的拍了拍自己的長衫,對眼前的形勢很滿意,也決定小小的休息一下。

    所謂深藏功與名。

    笑。

    鄴澧的眼神像刀子般甩向閻王時,卻發現對方已經笑著閉了眼,一副睡著了的模樣。

    他頓時眼神死:“嘖。”

    不過閻王的話,倒也提醒了鄴澧,現在車裡還有其他人,並不是動怒甚至出手的好時機,真要打,也應該找一個時洵看不見的時間地點,安靜的了結這傢伙。

    鄴澧面無表情的掃過後面瑟瑟發抖的幾個毛毯團,也收回了視線正襟危坐,對旁邊的傢伙眼不見心不煩。

    司機感覺到車廂內的沉重壓力在下降時,甚至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差點一激動哭出來。

    他戰戰兢兢發動車輛,心說這輩子的害怕都在這節目用完了。

    車子很快就駛上了高速公路,平穩的駕駛和規律的晃動,使得嘉賓們都像是回到了搖籃裡一樣,很快就起了睏意,墜入了黑甜的夢鄉。

    甚至有人打起了幸福的小呼嚕。

    這些往常會舉得惱人的小聲音,此刻卻顯得格外的讓人心安。

    沒有潛伏在黑暗裡伺機而動的惡鬼,沒有時刻準備要人命的木雕,也沒有陰冷的山風和飢腸轆轆的痛苦。

    柔軟的毛毯和溫暖的車廂,令所有人都終於放下了戒備,更令他們心安的是,同伴們都在身邊,燕哥就在前面。

    就連睡眠中,眾人臉上的笑意都沒有消退過。

    車廂裡的氣氛安詳溫暖,是很適合睡覺的環境。

    即便是燕時洵,也慢慢被這樣的環境所感染,有了睏意。

    論起體力和精神的消耗,他遠比任何人都要重,更別提頂著一身猙獰傷口堅持到最後的疼痛。

    其他人或許還能縮在某個地方不動,靜靜等著有人來救自己,但舊酆都時間停滯,燕時洵卻是實打實的戰鬥了不知多長時間。

    再強悍的意志力,卻終究是血肉之軀。

    在安全了之後,燕時洵也被一層層翻卷上來的睏意淹沒,眼睫顫了顫,終於是閉了眼眸,睡了過去。

    這讓一直注視著燕時洵的鄴澧,更加嫌惡身邊的傢伙。

    要不是戰將,他現在就能抱著睡著的時洵,感受著時洵枕在他胸膛上平穩呼吸所帶來的幸福感了。

    嘖。

    但鄴澧再怎麼不高興,還是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燕時洵逐漸睡得向旁邊倒去,和旁邊的閻王恰好頭碰頭,一副極親近的模樣。

    鄴澧:“!!!”

    該死的,要不現在就手撕了旁邊這傢伙,搶回時洵算了!

    戰將似有所感,側眸看向鄴澧,卻只漠然掃過一眼便收回了視線,似乎料定了鄴澧什麼都不敢做。

    在燕時洵眼前,他相信鄴澧和他有著相似的想法。

    鄴澧:……更生氣了。

    但戰將所料不錯,有燕時洵在身邊時,即便是再不高興,鄴澧也只會獨自一人生悶氣,什麼也不會做。

    他也毫無壓力的靜靜注視著燕時洵的睡顏,連鋒利沉穩的眉眼也跟著慢慢舒展開,被此刻的寧靜幸福所感染。

    ——如果鄴澧不在他身邊坐著,就更好了。

    但就在整車的人都差不多迎著晨光進入了夢鄉的時候,車子卻猛地一個急剎車,輪胎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

    睡得正香的眾人也都沒有防備的直接跟著傾身向前,“咚!”的一聲磕在了前面的椅背上,撞得七葷八素的,耳邊嗡嗡作響。

    安南原最慘,他本來為了遠離烏木神像而躲到了車輛最後面的座椅,前面的椅背不足以攔下他。

    這一急剎車,原本就在毛毯裡包成了團的他,頓時摔在了地上,嘰裡咕嚕的順著過道滾到最前面。

    還是燕時洵長腿一伸,攔下了這個倒黴糰子。

    安南原費力的從毛毯中找出自己的手腳在哪,從毛茸茸的一團裡拔出手來,晃了晃腦袋想要看清這是什麼情況。

    他覺得,自己的腦漿都要被搖勻了。

    而燕時洵在睡夢中察覺到了急剎車帶來的危機感,瞬間睜開了眼眸,目光銳利的直直看向前方,大腦還沒有完全醒過來,身體已經肌肉記憶的擺出了戒備的姿態。

    他淡淡的瞥了一眼腳邊的安南原,又迅速轉頭確認了一下身後眾人的安危,然後立刻沉穩向司機發問:“出什麼事了?”

    “這條路在冬季改造,前面的路攔住了過不去。”

    司機為難的看著前面的指示牌和土堆,也一籌莫展。

    翻修時,三車道其實留下了一條車道,讓路過的車輛得以通行。

    但是偏偏昨夜西南大霧瀰漫,惡鬼橫行侵擾大地。

    進出西南的公路也遭了殃。

    在高速公路上開夜車的大貨車,沒能及時發覺附近的危機,困得發昏卻在看到公路上的綽綽鬼影時,被驚出了一身冷汗,急忙打方向盤,卻被惡鬼撲了車窗衝進來撕咬。

    掙扎之下,車輛失控,即便司機經驗豐富,貨車還是倒在了地上。

    好在並沒有出更大的車禍,惡鬼也都因為燕時洵鎮壓殺死了鬼道而及時消散了。

    但萬幸中的不幸是,貨車堵住了唯一的車道。

    事發突然,從這條高速上走的車輛,也全都堵在了這裡。

    造成嘉賓車急剎車的元兇,就是前面突然剎車的車輛。

    司機抱歉的回頭看向燕時洵:“對不住了燕先生,我下去問問,看有沒有別的路能繞過去吧,看這樣子,一時半會是別想過去了。”

    太陽正烈,前面的車輛也陸續有司機下車查看情況。

    燕時洵掃了一眼,確認沒什麼問題,便點了點頭。

    司機趕忙下車去,一路小跑著往最前方跑,想要儘快離開這裡。

    雖然他比嘉賓們幸運些,這一夜沒有遇到什麼危險,一直被道長們保護著,但是經歷了這些之後,他無比強烈的想要回家和家人團聚,也急著回濱海市,並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裡。

    在解釋清楚了原因之後,嘉賓們不僅沒有害怕或抱怨,反而鬆了口氣。

    經歷過這麼多生死危機之後,他們的心態已經是遠超出常人的平和了,現在對他們而言。除非再來一次群鬼圍攻,否者休想讓他們從毛毯裡掙扎出來。

    再說了,燕哥就在前面,酆都之主和閻王也在前面,就這配置,能出什麼事?

    眾人只是看了兩眼粗略瞭解下情況,掖了掖毛毯,把從打開的車門溜進來的冷風擋在外面,就安心的準備重新睡去。

    剛剛被驚散了的睡意,也重新湧了上來。

    滾落到地面上的白霜,執著的蹦回了座椅上,堅決不想讓自己好不容易捂出來的熱氣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