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晉江

    他們看到的,就是地府之人分成了兩派,一方在屠.殺另一方。

    其中一位道長當時就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福生無量天尊!這,這,這……”

    這幾位道長都是多年來一直追查陰路方位的,比燕時洵更加了解陰差押送惡鬼一事。

    即便陰差的舉動奇怪,也吞噬鎮壓地府的力量增強自身,但是在他們看來,這都是地府自家事,並沒有想到陰差早就已經隨著閻王死去而有了二心。

    監守自盜。

    “這是在內訌嗎?”

    一位道長憂心忡忡:“我們要不要上前?”

    地府到底執掌著陰陽輪迴,如果地府真的出了事,死去的亡魂無法往生,都堆積在人間,那絕對是一場災難。

    這位道長想要從根源上杜絕這種可能。

    但是其餘道長注視戰場片刻,卻有些遲疑:“……等等再看。”

    “燕道友就在前方,但一直沒有動作。”

    道長遙指前方的燕時洵:“燕道友還在和友人聊天,看起來情況並不緊急。”

    “我等畢竟沒有看到之前的情況,還是向燕道友問明情況之後,再做決定,這樣妥當些。”

    達成了統一想法後,道長們就迅速上前,想要與燕時洵匯合。

    結果剛一靠近,還沒等說話,就看到了燕時洵身邊高大的男人湊近了燕時洵。

    男人微微彎下腰,墨色的長髮從肩膀滑落,低垂下的眉眼間笑意柔化了鋒利,抬手細心的為燕時洵整理稍顯凌亂的衣物,還摸了摸燕時洵的耳朵,態度很是親暱。

    燕時洵並沒有拒絕,看起來態度也很是平常,還在與對方低語。

    而從風中隱約遞過來的話語中,道長們還聽到了天冷加衣服之類的話。

    再強大鋒利的人,也有自己的軟肋。

    那是他心甘情願為之付出所有情感和柔軟之人。

    所有道長齊齊停下了腳步,目光不斷遊離在燕時洵和這個男人之間。

    “燕道友……”

    好半天,才有道長顫巍巍出聲:“是,是談戀愛了嗎?”

    “和,和這個人嗎?”

    幾名道長中,唯一一個因為自家徒弟崇拜燕時洵而對他多少有些關注的道長,艱難的吞了口唾沫:“沒,沒聽燕道友提起過啊。”

    “而且,性別是不是不太對……是朋友吧?”

    那道長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自己閉了嘴。

    朋友之間……會親密至此嗎?

    道長想了想自己和友人之間日常彈琴論道的場景,又試圖想象了一下友人要是像這個男人一樣的舉止……

    他抖了抖,目露驚恐。

    但其他道長的疑問,反倒激起了一名與宋一道長一脈交好的道長的叛逆心。

    他重重一哼:“怎麼了?我們又不是全真派,談個戀愛怎麼了,你們是從棺材裡挖出來的老古董嗎?這都要說?”

    “戀愛自由沒聽說過嗎?”

    道長一梗脖子,硬氣道:“燕師弟想和誰談戀愛就談,關你們這些老傢伙屁事!”

    其餘道長:“…………”

    嗯……不愧是與李道長那一脈交好的道長,連脾氣也和李道長如出一轍的暴躁。

    這一脈真的讓人又愛又恨,天資高到其餘人望塵莫及,卻偏偏個頂個的脾氣不好。

    李道長就不用說了,他要是生起氣來,連監院都拎起來揍,他弟子宋一道長就算是年輕一代佼佼者,四十幾了還被滿山追著打,經常被遊客震驚圍觀,也算是海雲觀一景了。

    還有遊客特意跑來想要看宋一道長被揍,沒趕上還會遺憾的問道觀裡的小道士,揍道長的節目哪天有表演,搞得小道士人都瘋了,大喊我們是正經道觀沒有這種節目!

    宋一道長倒是個嚴肅不苟的性格,但偏偏門下的入室弟子路星星是個不靠譜的,於是他們師門依舊每天揍徒弟追著滿山跑。

    整個海雲觀都已經習慣了。

    就連這個與宋一道長關係好的,都連帶著被影響成了這個性格。

    那道長還在維護燕時洵和“燕時洵的戀人”。

    “年齡光長褶子沒長修養,別人戀愛幹爾等何事?管那麼寬要不明年馬道友不用設立結界了,颱風一來就把你放海面,當時就遮住了整個海岸線。”

    道長橫眉立眼,抬手一指鄴澧:“就這長相,和我家燕師弟不般配嗎!多有夫妻相啊!燕師弟不找這樣的,難道找你嗎?臉可大。”

    其餘道長:“!!!”

    可以了!閉嘴吧!知道了!

    唯有早就注意到幾名道長之間爭論的鄴澧,眼眸染上了笑意。

    海雲觀……真是不錯。

    下次如果這位道長請神,回應一下也佔不了太多時間。

    鄴澧默然想著。

    而道長們接連承受了幾波精神攻擊,等走到燕時洵面前時,明明根本沒打過架,卻一副體虛力竭的心累模樣。

    燕時洵:“?道長們在來的時候遇到了什麼嗎?”

    道長們:“……唉。”

    別提了,不想回憶,他們怎麼會有個這麼暴躁的道友?簡直洗腦,他們現在腦海中還回蕩著“臉可大人可寬幹你們何事”的聲音。

    維護“燕師弟戀愛”的那位道長,親親熱熱的上前,伸手就從懷裡掏出一枚法器,直接拽過燕時洵的手,往他手掌心一拍,豪邁道:“份子錢!”

    燕時洵:“……???”

    他覺得他和這位道長對於“份子錢”的定義,可能不太一樣。或許這位道長想要說的是見面禮?

    看到燕時洵疑惑的模樣,那道長本來消退下去的維護之意又熊熊燃燒了起來,看著燕時洵的眼神簡直堪稱是慈愛。

    道長之前就聽說了,乘雲居士只有這唯一一個弟子,結果多年來乘雲居士下落不明生死未知,這個弟子也沒有認回海雲觀,一直孤狼一樣獨行。

    說不準燕師弟一直都沒有體會過被師門保護的安全感,才一副根本不相信有人支持他戀情的模樣。

    這麼一想,燕師弟也太慘了!

    道長護短的心思一起來,連帶著看身邊其餘幾位道長的眼神都不對了,帶著譴責。

    其餘道長:“???”

    福生無量天尊!你在想什麼呢?別亂想!!!

    但道長已經拉著燕時洵的手,語重心長的道:“燕師弟,有什麼困難就和師門說,乘雲居士不在,我等就是你的師門中人,隨時準備為你撐腰,你放心大膽的做想做的事情,不用顧慮別人的目光。”

    說罷,道長又掏出一沓黃符,直接往鄴澧手裡塞:“別客氣,和燕師弟好好的。”

    燕時洵一頭霧水,鄴澧卻輕輕笑了起來。

    “你叫什麼?”他低沉的聲音響起,主動詢問這位道長的姓名。

    “我姓王。”

    道長一副面對自家人,誠懇親切的模樣,道:“要是有什麼事情,直接來海雲觀找我,我要是不在就找我徒弟,一樣的。”

    “當年乘雲居士帶你回海雲觀的時候,我還沒有出師,跟在我師父身邊做個小道童,沒在觀中,也沒有看到你。”

    道長看向燕時洵的眼神帶著感慨:“之前倒是聽宋道友提起過你,沒想到你已經長到這麼大了,時間過得真快。”

    想了想,道長還回憶著自己印象中年輕人的模樣,僵硬生疏的向燕時洵握了握拳,乾巴巴的說:“加油,衝壓。”

    他記得,之前路過商業街的時候,就見過年輕的女孩這麼祝福有了戀情的朋友。

    雖然他不懂“衝壓”是什麼意思,但總歸是年輕人搞出來的新奇東西,跟著說準沒錯。

    道長:我剛罵完身後這堆人是老古董,絕不能暴露我也不太懂年輕人時尚的事實,不然就太丟臉了。

    燕時洵看著手裡的法器,沉默了好半天,才低低笑了出來。

    “謝謝,王道長。”

    燕時洵眸中帶著輕柔的笑意:“如果王道長有需要幫忙的,就來找我吧。”

    那句不倫不類的“衝鴨”,讓燕時洵認為這位道長應該是想要貼合年輕人的用詞,結果搞了個烏龍,誤用了“份子錢”這個說法。

    但是,王道長在乎他的感受,願意為了他而調整態度的事,燕時洵還是領情的。

    燕時洵不隨意與人結因果,但是這份帶著暖意的因果,他願意接下。

    王道長和燕時洵的理解雖然南轅北轍,但依舊愉快的達成了共識。

    看著燕時洵和鄴澧“小兩口”和諧相處的模樣,王道長還得意洋洋的掃了眼身邊的道長們。

    那眼神簡直是在說:看見沒?事業愛情雙豐收,這麼優秀的年輕人,我家的!

    其餘道長們:“……”

    有道長痛苦捂眼。

    監院,監院我申請換個工作!

    幾人之間的寒暄很快結束,燕時洵也正色向道長們簡要說明了剛剛的情況,解釋了那些陰差的事情。

    “什麼!”

    道長震驚:“怎麼會這樣,地府無人管理這種事情嗎?”

    燕時洵與鄴澧對視一眼,沒有說明閻王已死的情況。

    天機不可洩露。

    在沒有足夠的力量支撐的前提下,或是大道認為此人沒有資格窺得天機,那此人在聽到天機之後將要面臨的,就是生死絕境。

    不少得道之人都曾試圖窺見天意大道,但是其中一部分,都在窺見的那一瞬間身死。

    即便如李道長那樣道法高深,也幾乎瀕死。

    燕時洵此時若是說出了真相,才是在害道長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