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新 作品

第1024章 佛門五宗

    只見空性手裡數本經書。

    有一半封皮寫的是梵文。

    那些蘇大為不認識。

    但是他認識其中一本上寫著篆體《愣伽經》。

    提起愣伽經,我可就不困了啊。

    這玩意是不是金大俠倚天裡發現什麼《九陽神功》的經書?

    蘇大為隨手抽出,在手裡翻了翻。

    自然,在夾縫裡沒發現有僧人留下的小字,也就更沒有什麼九陽神功了。

    空性見蘇大為拿過《愣伽經》,立刻高唸佛號道:“佛陀慈悲,此經為天竺達摩入東後,以心印相傳,縣公果有慧根,與我門有緣。”

    “停!”

    不喊停你是不是要說與你西方教有緣,要度老子去西方啊?

    要去您自個去吧。

    蘇大為擺了擺手,隨手把《愣伽經》收起。

    雖然上面沒記九陽神功,不過拿都拿了,就收下吧。

    說起來,這本經書自己雖用不上,但或許對慧能有用。

    這本經書上詳示五法、三自性、八識、二種無我,而這些法門,又是法相宗、唯識學主要研究習的對象。

    尤其是經文中:依他起性、遍計所執性、圓成實性,以及八識:眼、耳、鼻、舌、身、意、末那、阿賴耶識。

    法相宗,即唯識宗,是玄奘法師所創立的,道場便在長安大慈恩寺。

    當年在大雁塔中,蘇大為曾不止一次,在玄奘譯經之餘,聽到法師解釋三自性和八識等諸法門。

    對了,如今大唐最出名的法門派別,有法相宗,即玄奘所創。

    研究一切法、相、性,強調不許有心外獨立之境。

    另外還有三論宗,是由鳩摩羅什師承須利耶蘇摩,專弘般若性空之教。

    天台宗,隋末智顗所傳,誦法華、無量義,講說四安樂行。

    華嚴宗,祖庭是長安華嚴寺,該宗依《大方廣佛華嚴經》立法界緣起、事事無礙的妙旨,以隋代杜順和尚為初祖。

    淨土宗,亦稱“蓮宗”,

    唐初善導創立,祖庭在長安香積寺。

    善導唸佛時,常有光明隨口而出,被認為是阿彌陀佛的化身。

    這些念頭在蘇大為腦中一閃而逝。

    他掌有都察寺的情報網,這些年佛門影響日益東擴。

    他對佛教各宗派也有所耳聞。

    相比之下,道教那幾位大能,當真是廢拉不堪。

    光顧自己修行,講求個出世煉丹求長生。

    最多也不過是伴在李治身邊,幫著李治煉丹什麼的。

    比起大肆滲透唐朝各階層的沙門,差得不是一點半點。

    果然是遠來的和尚會念經,道門在擴張影響力方面簡直是個弟弟。

    “縣公?”

    空性雙手合什,有些不確定的看向蘇大為,頗有些擔心。

    “那我們的約定……”

    “哦,聖人命我主持幾日後佛道兩門辯經,銷案之事,你急嗎?”

    “呃,不急,不急。”

    空性心念一轉,額頭上幾乎滲出汗來。

    好險,差點就踩坑裡去了。

    聖人居然令蘇大為主持佛道兩門辯法之事。

    這寵幸豈是一般?

    此時與蘇大為和解是對的。

    只要聖人一天不斷了對蘇大為的信任,哪怕白馬寺眾僧都光起膀子跳起來噴。

    也絕不可能動搖蘇大為的地位。

    空性心裡這一瞬間想到了許多。

    蘇大為主持辯法,是極重要的信息,看來自己得趕快回去,與寺中諸法師商議應對之法。

    相比而下,撤銷案情,反而不那麼重要。

    眼下的局面,蘇大為不可能以此扳倒白馬寺。

    白馬寺也不可能以此撼動蘇大為。

    最後多半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是態度要有。

    白馬寺施壓,追責,那是維護沙門利益。

    是面子。

    私下和解,讓步,那是為了裡子。

    “縣公既要主持辯法大會,想必諸務繁忙,貧僧就不耽擱了。”

    正要離開,突然聽到蘇大為說了一聲:“慢著。”

    空性一怔:“縣公還有何事?”

    ……

    粗礪的陶杯中,湧起飄緲的煙霧。

    水柱隨著茶香四溢。

    一隻白皙整潔的手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氣。

    “多謝果老送的茶,我很喜歡。”

    李敬玄手捧著粗陶,好像怕冷似的,從溫暖的茶湯中汲取的熱量。

    盤膝坐在他對面的老道張果,雪白的眉頭微微一揚,點頭道:“你喜歡就好。”

    “果老打算回蜀?”

    “這次長安和洛陽的風景都看過了,再待下去,似乎也沒什麼意思。”

    張果淡淡道:“此時仍不是老道出山的時候。”

    李敬玄欲言又止,彷彿想問他怎樣才是出山好時候。

    不過終究沒說出口。

    輕輕嘆了口氣,他揮了揮手道:“再有幾日佛道兩門辯法,此次盛會,前所未有,果老不妨待法會開過後再動身。”

    張果端起茶杯,輕嗅著茶香,雪白的眉頭微微蹙起,眼中亮起碧幽幽的光芒。

    “就憑白馬寺那幾個和尚?”

    他呵呵笑道:“葉法善和羅公遠之流,雖然不是什麼大才,但是應付此次法會當無問題。”

    “如果只是白馬寺倒好了。”

    李敬玄放下茶杯,袖手站起身,輕微踱步:“蘇大為一怒殺了無塵,又殺了空玄聖僧,無論他的初衷是什麼,都是幫了道門一個忙。

    白馬寺元氣大傷,此次辯法,當無做為。

    我所擔心的另有其人。”

    “哦?還有誰?”

    張果啜吸著茶水,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

    老道喝茶很有趣。

    不像是別人怕燙。

    他的唇撮尖,彷彿鳥喙一樣,在杯邊唏溜一吸,那茶水便源源不斷吸入他的喉中。

    “三論宗、法相宗、天台宗、華嚴宗、淨土宗,這五宗都來了。”

    隨著李敬玄的聲音,張果喝茶的動作微微一頓。

    白眉揚起,臉上微現驚訝。

    “五宗齊聚洛陽?佛門此次出動這麼大陣仗?”

    “葉法善他們也不差,呼朋喚友,能叫的人都叫了,大有一言不合,辯法變鬥法的架勢。”

    李敬玄細長的眉梢如柳葉般揚起。

    眼中隱透鋒芒:“幸虧蘇大為把白馬寺給廢了,否則此次辯法,道門只怕還要吃點小虧。”

    白馬寺建自漢時。

    屬於比較古老的上部座,也就是小乘佛教。

    如果白馬寺四聖僧在,道門的壓力會更大。

    “佛門五宗齊聚……”

    張果的聲音幽幽的,變得虛無飄緲,彷彿從極遠處傳來:“這次辯法,想必會非常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