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笀 作品

第三百零五章 你,怎麼,這麼,壞啊!

    身披寬長紅袍的兩人坐在上位,一男一女,皆是中年相貌。男的中庭飽滿,女的臉色灰暗。皆是頭戴白金高帽,冒頂向兩邊伸出流蘇模樣的絮條,因風而動。

    男的叫沉珂,女的叫囚上。

    “囚上大桼、沉珂大桼。”

    黑半跪在地,抱拳參拜。白驕傲地站著,頭也不點。身份高低,顯而易見。

    “在百家城這兩天,可有見到合適守林人的人才?”沉珂大桼問,他問得比較隨意,看模樣也不是很在乎,倒像是接個話題。

    黑搖頭,“守林人後備役要求甚高,一般的不合適,而合適的又大多身屬其他勢力。”

    沉珂大桼點點頭,“無礙。下去吧,你們隨意安排。”

    黑應聲,“是。”說罷,他便要帶著白離去。

    白搖著頭說:“我還有事要向兩位大桼稟報。”

    “白!”黑有些著急,她知道白一定要說關於“陳”的事,但他很清楚,陳的事在守林人中是一個比較尷尬的事,某種程度來說,也算是禁忌了。他不希望白因為這件事受到兩位大桼的指責。

    白偏頭恨了黑一眼,黑當即不知如何處置。

    “白,你說。”囚上大桼開口,聲音聽上去像是少女,但她面貌的確已是中年了。

    “是,囚上大桼。”白上前一步,嬌小的身材拖動寬大的白色長袍,“我們見到陳了。”

    “陳?”沉珂大桼皺起眉。

    白撅起下巴說:“是的,陳!”

    囚上大桼掩面一笑,“小小白,見到陳了又怎樣呢?”

    白堅定地說:“我們應該把她,她!帶回去。”

    囚上大桼微微仰身,倚靠在寬椅上,“小白白,陳的事現在已經不是守林人的事了。”她笑道,“我們守林人第一要義是規矩,第二要義就是不要管閒事。”

    “陳的事怎麼能是閒事呢!她也是守林人!”白瞪眼說。

    囚上大桼顯然是把白當作小孩子了,笑呵呵地說:“他只是黑石城大幕的守林人,不是雲宮的守林人。”

    “什麼意思?”白皺眉問。

    囚上大桼說:“黑石城大幕結束後,隍主就特批了,陳奉守林人之身,不行守林人之事。”她笑了笑,“小白白,你聽得懂嗎?”

    白食指彎曲,頂了頂鼻尖,皺眉思索片刻後,大驚道:“那豈不是名存實亡!”

    囚上大桼眨眨眼,“小白白果然聰明。”

    白這一下子就急了,幾個步伐竄過去,直逼兩位大桼腳跟,“不可以啊,陳為守林人做了那麼多,怎麼能被除名呢!”

    “白!”沉珂大桼臉色一沉,“要有規矩。”

    白哭喪的面具顫了顫,她縮了縮身子,退到下邊,然後又說:“不可以的。”

    囚上大桼搖頭,“這是隍主的決定。”

    白委屈地問:“真的沒有餘地嗎?”

    囚上大桼嘆了口氣,安撫道:“陳是個好孩子,天資高,懂事,還身奉異象,我也很喜愛他。”

    白小腦袋上下晃個不停,“嗯嗯嗯嗯,囚上大桼你也這麼認為吧,所以我們去——”

    囚上大桼搖頭打斷她,沉聲道:“我們要聽隍主的命令。”

    白赫然一怔,如遭雷擊,跌跌撞撞地後退兩步。呢喃道:“怎麼可以這樣啊……怎麼可以……”她身上的氣息開始躁動,面具之下,那一對幽沉的眼眸閃爍不停,裡面遊走著怪異曲折的符文,寒氣從她身上洩露出來,將整個房間的溫度瞬間拉低,驟降到出現冷凝氣。

    黑連忙以靈氣結成屏障包裹在身周,臉上微笑著的面具被冷凝器包裹。

    沉珂大桼嘆了口氣,抬手凝結一道符文,準備朝白扔去。囚上大桼揚手打斷了他,然後她起身,邁動步伐,走到白身前,抬起寬大的紅色袖袍,將白整個人攬進懷裡,一道道符文在紅袍上閃爍,將白的氣息壓制回去。

    “可憐的孩子。”囚上大桼撫摸著白的頭髮。

    她的懷裡,白傳出抽泣聲。片刻後,白推開她,轉身朝外面跑去了。

    黑見此直呼,“白!”

    但白跑得極快,幾下子就消失在視野中。

    黑對著兩位大桼行了一禮,然後說“兩位大桼,黑先行告退。”

    “去吧。”

    囚上大桼站在原地,望向白消失的地方,笑著說:“真像是任性的小女兒啊。”

    “你太溺愛她了。”沉珂大桼坐在上位,閉著眼。

    囚上大桼搖搖頭,“雲宮裡就這麼塊寶了,心頭肉啊。”

    “你的桼衣。”沉珂大桼張開眼,便看到囚上大桼袖袍一側出現了一道縫隙。

    囚上大桼揮袖看了看,“白的氣息越來越強盛,再過一段時間失控就只能淵羅大桼出手了,再之後,就只有隍主才能制止。”

    “這麼看來,陳還是很重要,起碼他能安撫白。”

    “陳啊,身份太過特殊,是隍主的心頭刺,不得不拔,卻又不能太用力,得慢慢來。”

    沉珂大桼點頭,表示認同,“誰也不知道陳放在想什麼,黑石城大幕的時候,便出現了那樣的異端來。血脈至親也捨得下手,真不愧是陳放啊。”

    囚上大桼笑了笑,“他想鋪天下大道,自然要肅清一切不安定因素。”她回眸,抿嘴沉笑,“比起儒家和佛教,守林人可不安定得多。”

    “所以啊,陳是犧牲品。”

    “陳可不是犧牲品,而是必需品。”

    沉珂大桼皺眉,“何解?”

    “你想想,隍主為何給陳守林人的名頭,卻又讓他不干涉守林人之事,來一個名存實亡?一個被守林人所監管著的黑石城,為何會有一尊陳放的神像?而那主持大幕的人被陳放的小徒弟偷樑換柱隍主會不知道?肯定是知道的,關鍵在於隍主為何任其而為之?而他陳放直接把陳送到守林人來,至於隍主更是心大,任由陳在守林人中成長,並且取得一定地位,這難道是你應我和嗎?”囚上大桼幾個問連番問出來。

    沉珂大桼沉思片刻後,豁然開朗,“看似是在甩爛攤子,其實是雙方博弈,陳放想借守林人養陳,而守林人不想養,但又想要。”

    囚上大桼笑道:“是這個意思。”

    沉珂大桼長呼一口氣,“可是,陳身上到底有什麼特殊之處呢?值得兩方去爭奪博弈。”

    “你想知道嗎?”囚上大桼忽然有些調皮地眨了眨眼。

    沉珂嘆了口氣,說:“囚上大桼,你已經三千五百多歲了。”

    “三千五百歲,正值壯年,如花似玉。”囚上大桼大方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