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笀 作品

第三百零四章 鏡意,過往,血書

    夜裡,風雪猛烈了不少,百家城的街上少了許多人,不過看上去也不冷清。

    城主府裡會客殿的氣氛頗為怪異。或者說壓抑。

    殿裡上位坐著範經義,他是城主,理應坐在這個位置。他的對位,坐著下午時分便來拜訪的號稱“世間解清淨沒陀”的中年和尚,此刻,他閉著眼,做出“明心見性”的結定印。範經義皺眉看著這個和尚,頗為疑惑他的行為。

    將這和尚迎入城主府後,範經義還沒有問詢說話,這和尚便留了一句“鏡意需參定佛”,便結印閉眼。這一閉眼一直從下午持續到了現在。期間,又有不少人來拜訪範經義,但是都被他推了,因為面前這個和尚實在是讓他安不下心來,若真的如他自稱的那般,為“世間解清淨沒陀”,那便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

    在範經義的記憶裡,這天下已經許久沒有“世間解”、“如來”、“應供”、“正遍知”這般得號的大佛出世了。在這個節骨點,隨便一尊佛出現在神秀湖都會牽動許多事情,更不用說“世間解”大佛了。所以,即便對這個和尚抱有懷疑,範經義也還是耐心地等待著,畢竟這段時間裡可不容許犯錯。

    在他思緒遊動的時候,坐在他對面的和尚緩緩睜開了眼,一盞青燈在其雙眼裡閃爍而過。

    “範城主,久等了。”

    範經義回過神來,將目光凝聚在和尚身上,笑問:“大師如何稱呼?”

    “鏡意。”

    “鏡意大師,幸會。”

    鏡意收起結定印,做出正身印,“南無清淨上悲上喜佛。”

    範經義頓了一下,這個佛號……很特殊啊。當今佛教眾徒大眾皆念“南無阿彌陀佛”、“南無接引陀佛”,婆娑佛教的小眾佛徒皆念“南無釋迦牟尼佛”。而他偏偏唸了“南無清淨上悲上喜佛”……範經義心想,難不成世間解德號是真的?

    “鏡意大師,不知你來此所為何事?”範經義語氣尊重一些。

    鏡意開口,不急不緩,也無情緒摻雜其間,“出家人,遊走一方,參佛一方,拜正一方。世間解者,以求世間故。”

    範經義頓了頓,說實在的,他不是佛徒,聽鏡意所言並不明晰,又不願意與他參機鋒,便問:“何故?行世間、有情世間,還是空間世間?”

    鏡意笑道:“本以遊走參佛拜正為命,自然是行世間。”

    “那,我這城主府是大師行世間何依?”

    這句話問出來,範經義有些緊張,緊張於鏡意的回答,他的回答將直接牽連到來這神秀湖的目的。

    鏡意捻動食指,輕點虛空,青燈印若隱若現,“苦主於此,依自性,”

    範經義聽此,正欲鬆氣,又聽到鏡意繼續說:“自性所依,依集,集者不論,依滅,行依滅之方便。”

    鏡意的話語落完,範經義陡然心驚,“這是為何?”

    鏡意笑道:“通達世間。”

    範經義皺起眉,“鏡意大師為清淨沒陀,何以依滅?不應該,守得世間清淨一方,參上悲上喜?為何來這神秀湖攪弄世間解之法?”

    鏡意閉上眼,“鏡意已然說明,苦主於此。”

    “誰是苦主?”範經義忽然凝目,“為何苦?如何苦?”

    鏡意依舊是不急不緩地說:“施主你即是苦主,苦於世俗解擾,苦不堪言。”

    範經義皺起眉,“我是苦主?”

    鏡意點頭,“南無清淨上悲上喜佛。”

    範經義微微虛目,這番話語讓他摸不清楚這鏡意的真假與否,試探其修為底細,卻發現他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力量,如常人一般,但又能明顯感受到一股十分晦澀的佛意。這讓他不敢斷言真假,感受不到他的力量也可能是修為遠遠不及。如果是假,自然是轟出去,如果是真……

    想來想去,範經義也不知如何處置,相比起鏡意是否會影響神秀湖大潮這件事,他對於鏡意所說的他是苦主並沒有什麼多大的意願。

    沉默一會兒後,範經義直接撇去“苦主”的話題,問:“鏡意大師可知神秀湖大潮一事?”

    “無人不知。”

    “那,大師如何看待。”

    “超脫救贖,為佛***回相依,為萬般法,循以自然之道。”

    “也就是說,大師你不會參與紛爭?”

    “無處不是紛爭,無處不可不紛爭。”

    範經義皺起眉,鏡意的話讓他一點都估量不出有用的信息來,頗有些煩躁。這幾天,各種各樣的事本就讓他煩悶不已了,如今又冒出這個可能是神棍,也可能是真大佛的人來,他實在是難以應對,想來想去,覺得還是讓那些大佬們來應付。

    “範城主,你蒙受苦難了,心不定,且不安。”

    範經義牽強一笑,“大師,先不說我苦不苦的事,請問,你有什麼需要嗎?”

    鏡意搖頭,“無需無求。”

    範經義吸了口氣,“那這樣吧大師,你先行在府上歇息,我還有些事,就不陪你了,有什麼需要,只管吩咐便是。”

    鏡意閉眼,雙手合十,“南無清淨上悲上喜佛。”

    閉眼之際,一盞青燈在他眼中閃過。

    範經義叫來人安排鏡意食宿,處置妥當後,便回到前院書房中。

    書房中,文書陳瀚海問:“城主大人,那和尚如何,為真為假?”

    範經義疲憊地撫動額頭,“我也看不明白,佛家的事,實在是太讓人難懂了。世間解清淨沒陀……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啊,還有那南無清淨上悲上喜,更是怪異。”

    陳瀚海皺眉,“一尊世間解佛行清淨之道?的確是很怪。”

    “誰知道呢。或許,行清淨之道,以通達世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