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南兮 作品

第二百五十七章 通風報信

    大明宮,午後時分

    崇平帝剛剛小憩了一陣,用著金盆洗著臉,拿著毛巾擦了擦臉,一旁的戴權說道:“陛下,賈子鈺遞了牌子進宮。”

    崇平帝聞言,面帶笑意,說道:“宣他進來。”

    戴權點了點頭,默默轉身去了。

    而後不久,領著賈珩進入殿中。

    賈珩拱手道:“臣見過聖上。”

    “聽戴權說,此次出城剿寇,你都準備妥當了?”崇平帝笑著問道。

    賈珩道:“聖上,已有了一些籌備,事前就調了錦衣府協助,給予軍情支持。”

    崇平帝翻看著奏疏,說道:“錦衣府擅集軍情,先前在東城一事上初見其利,用兵首重軍情,用以間計,得乎兵法之要,你先前往遼東派密諜探事,亦是如此。”

    賈珩聞言,怔了下,拱手請罪道:“當初,臣聽說勘聞、察知遼東的藍千戶,被遷調往江西府任事,臣以為實是可惜,就將其從江西府調回,而後因東城之事牽絆手腳,忘了和錦衣府兩位同知商議,實是罪過。

    崇平帝笑道:“彼時你提調錦衣,何過之有?另外,朕已申斥過錦衣府陸敬堯,這些年對東虜細情勘查不備,孫子兵法曰,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不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多算勝少算,然不知彼情,何談廟算而勝?!”

    說到最後,崇平帝面上笑意斂去,聲音已帶著嚴厲,自是訓斥陸敬堯、仇良二人。

    賈珩道:“聖上聖明。”

    暗道,天子最近沒少讀兵書,又是用以間計,又是廟戰而勝。

    其實密諜探事,天子手下明顯還潛藏著一支更為隱秘、強大的力量,那就是內緝事廠的廠衛。

    崇平帝道:“你只管任事,錦衣府這次也隨你出征,你先前常言攘外必先安內,朕以為可謂至理,先將三輔之地的賊寇清剿一空,兵部那邊兒也行文地方清剿賊寇,對三輔之地,朕不催你,朕近日讀史,發現多少君王用兵操切,急於求成,催促進兵,以成大敗,年前不管功成與否,都別忘了回京過年。”

    賈珩聞言,身軀一震,面帶感激道:“臣謹遵聖諭,臣以為如今賊寇肆虐,在於賦稅沉重,蠲除苛捐雜稅,予民以休養生息,才是治本之策。”

    崇平帝嘆了一口氣,道:“苛政猛於虎也。”

    賈珩面色適時現出敬佩之色,拱手說道:“聖上聖明。”

    一位帝王能說出苛政猛於虎也,這已有明君之相,雖僅僅是引用聖人之言,但這份統治階級的自覺性,也是足以稱道的。

    起碼沒有在“何不食肉糜”以及醉生夢死中走向滅亡。

    見著賈珩的敬佩神情,崇平帝道:“民生艱難,朕又何嘗不知,山東已免了兩年的賦稅,還有河南等地也免了今年的秋糧,可近年來,水旱不收,山東地方就食於京的災民源源不斷,想來是貪官汙吏於地方盤剝太烈了,明年就需大力整頓吏治。”

    賈珩點了點頭,拱手拜道:“聖上燭照萬里,直指關樞,微臣佩服。”

    崇平帝面上卻無自得之色,而是道:“知其弊不難,關要在於如何除弊興利,這還要你我君臣上下一心,因弊施策才是。”

    賈珩拱手稱是。

    賈珩沉吟片刻,道:“臣近日閱覽邸報,揚州鹽院上了奏疏,似是要革鹽法之弊?”

    崇平帝笑道:“此事正要和你言說,林如海提議復明時開中法,嚴核鹽引發放,以為邊關輸糧,此事,楊閣老、韓閣老皆大為贊同。”

    開中法自明洪武時立,促進了商屯的繁榮以及晉商的崛起,但明弘治年間,戶部尚書葉琪改為納銀運司之後,此法漸廢,而徽商重又把持鹽利。

    前些時日,楚王就是拿著戶部撥付的銀子,購糧輸邊。

    賈珩道:“聖上,臣以為,如何改革鹽法先不論,但凡整頓鹽務,牽扯利益甚廣,鹽場監押之鹽丁、鹽道稽查之官吏、揚州客居之鹽商,上上下下因鹽食利,藤藤蔓蔓,彼此勾連,彼等之利受損,豈會善罷甘休?微臣以為,當防備彼等狗急跳牆,鋌而走險。”

    做事之前就要充分預估到事情的困難,對於那些阻事者,就要提前預判他們,拿住防敵人一樣的警惕提防他們,但有異動,一舉剷除!

    拿出不是為了整頓鹽務,而是藉著整頓鹽務,為了抄家取財的釣魚心思來,整頓鹽務的事,反而大概率能成。

    崇平帝聞言,面色鐵青,驚異道:“你是說他們會……”

    “臣以為不得不防,或可揀選錦衣衛士,暗入揚州,以護佑林御史周全。”賈珩面色凝重,沉聲說道。

    崇平帝沉吟了下,面色凝重,看向戴權,冷聲道:“你從內衛揀選人手,派往揚州盯著。”

    而後看向賈珩,溫聲道:“子鈺,林如海是你家姻親,你這邊兒也從錦衣府中調人,這樣兩路人馬,可保萬無一失。”

    賈珩拱手道:“多謝聖上。”

    不管鹽務是否整頓成功,但起碼林如海的安全不成問題了。

    崇平帝道:“子鈺,你對革鹽法之利怎麼看?”

    賈珩沉吟道:“臣以為關鍵在於減少經銷環節,經銷環節愈多,上下因此獲利者愈多,而這些利銀,本該為朝廷所得,如能行專賣之法,調控鹽價,降普惠於民,也未嘗不是一樁善政,但又需提防官吏上下其手,懈怠其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