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





簪纓看著看著便笑了。




好一齣黃鼠郎給雞拜年的戲碼,崔馨前腳才從庾氏手裡領了藥出來,後腳便送帖求著要參加蠶宮宴。




庾氏母子,真不愧是血脈之親,都上趕著往她手裡遞刀子。




“好啊,允了。”簪纓撂下那封書信,淡然吩咐左右,“另,給長公主府、徽郡王妃、楚司空夫人以及京中諸位貴眷下請柬,請夫人們在重陽節那日,一同赴西郊花宴熱鬧熱鬧。”




這樣好露臉的機會,卻不能叫庾靈鴻白籌謀一回,總要大白於人前才算對得起她啊。




簪纓眸底光色明滅,胸有成竹地輕捻指腹。




高蟬處乎輕陰,不知螳螂襲其後也。




唯一可惜的是,小舅舅沒在跟前,不能讓他親眼看看那對母子是如何倒臺的。




想起那個正在疆場出生入死的人,簪纓眉眼間的精明之色輕輕褪去,變回柔軟稚氣的模樣。她手託兩腮,望著北面的碧空漫然出神。




也不知小舅舅那邊順不順利,不知這個月,他的病情還有沒有發作過……




他當日走得太急,簪纓有許多心事和疑問,都還沒來得及同小舅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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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之後,荊州謝刺史調麾下精銳一萬,陳兵新野,與大司馬在渦水西線的北府兵互為援引。




北府兵進神速,在譙國首勝之後,又西入鹿邑。




北魏護國大將軍懼衛覦攻破鹿邑後,直奔兵略要衝許昌,與南朝荊州軍合兵一處,則洛陽危矣。於是幾番緊急調兵鞏固西線,斷不給晉軍勢如破竹的機會。




卻說這一夜,與青州接壤的睢陽城,守備鬆懈。




北朝的守城官吏丁綿在天黑後,照例溫上二斤燒酒,舒坦地自斟自飲。




城中記室官帶著一卷文書找到長官時,不出意料看見半醉的丁綿坐在胡床上哼著小曲,不由規勸道:“大人,往日便罷了,如今南北兩朝戰事激烈,晉軍已兵臨渦水,還是要警惕一些啊。”




丁綿卻眯著醉眼嗤笑一聲:“怕什麼,睢陽離鹿邑數百里之遙,又是邊州之城,那姓衛的便是打也打不到這裡!再者,人人都說南朝有位天生戰神,本官就不信他長了翅膀,還能飛過來不成?”




一語未落,一支挾風雷之勢的羽箭穿透窗欞射來,正中丁綿左眼。




而箭鋒去勢未休,一剎穿透守城官的頭顱,釘死在几案。




記室悚然心驚,未等叫喊,第二支箭射滅室內燈燭。




黑暗之中,一柄雪寒長刀出鞘,照亮一雙鋒銳的劍目。




記室此生從未見過參將以上的武官,更從未見過這樣凜麗凌人的一張臉,他但覺喉嚨一涼,便倒了下去。




隨之,睢陽城頭烽火垛上的火把如遇冷襲,依次噗簌而滅,整坐守城頃刻間陷入漆黑。




守城的兵卒駭然躁動,不等提兵上馬,便被二千玄甲士潛入城內一通砍殺,全無抵抗之力。




那為首的提刀男子跨步出屋,一身輕衣未著甲,也未持他那杆辨識極高的隕鐵綠沉槊,暗晦的夜色中,他呵出一口長途奔波的滾熱氣息,輕啟薄唇:“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