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

 淮裴抬起頭看著他, 完全沒想到自己剛把人哄回來,還沒看夠,就要被掃地出門了。

 他把灰白色的棉質長袖袖子挽到手肘上, 沒找到扎頭髮的橡皮筋,只能把頭髮披在腦後,這樣茫然仰頭的模樣, 頗有幾分在家待的好好的, 突然就被拋棄的無措和難過。

 活像個被渣男騙走了身心慘遭拋棄的小可憐, 十分惹人憐愛。

 但景佑已經用血淚經驗明白了什麼叫可憐男人倒黴八輩子。

 從午夜算起,這一天還沒過完呢,他發誓他絕不會在同一個坑裡跌倒第二次。

 景佑站起身, 垂著眼皮半笑不笑地掃了他一眼,就要從他身邊走開。

 還沒走出去兩步,腰間驟然橫上一條手臂。

 小臂皮膚白皙,肌肉結實線條流暢, 淺灰色長袖挽到手肘, 能清晰地看見清瘦突出的腕骨和手背上淺淺的青筋。

 大力襲來, 景佑連反抗都來不及, 直直向後跌去。

 “好冷漠啊殿下,”淮裴把人抱坐在腿上, 鎖著腰困在懷裡, 無措受傷的神情蕩然無存,眼神裡滿是笑意, 他撥開景佑的頭髮,看著他染上一抹紅暈的耳朵尖, “竟然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

 其實不是丟在這裡, 是要把他掃地出門。

 但此刻的景佑完全沒心情理會他說了什麼。

 淮裴把他拉回來的動作牽扯到了某個部位, 他抓住淮裴的手臂,眉頭皺起,臉色忽青忽白,掙扎著就要起身。

 淮裴直接把他打橫抱起來,想換個更舒服的、能看清景佑表情的姿勢,掙扎間景佑的拖鞋掉落在地上,被淮裴直接踢到了一邊。

 景佑下意識抓緊了淮裴的衣服,臉色更加難看。

 淮裴有心想再故作生氣地指責他兩句,把裝可憐進行到底,忽然見到他神色不對,玩鬧的心立刻消散了。

 他手臂上鬆了勁,仍舊把景佑抱在懷裡,低頭去抬他的臉:“怎麼了?我勒著你哪了?”

 景佑咬牙,幾次想罵人都說不出口。

 他抬頭瞪了淮裴一眼,漆黑的眼珠像是泡在水裡,清透黑亮,滿是羞惱,紅暈從耳尖擴散到了整張臉,美豔不可方物。

 淮裴神色也古怪起來,小心翼翼調整了一下坐姿,不好意思地咳了一聲,試探地問:“是我動作太重了?”

 景佑不說話。

 他一向是個要強的人。這種人往往會伴隨著另一項特質,那就是自尊心強,不喜歡示弱。

 尤其是在一些不能啟齒的事情上示弱。

 以往就算做什麼,景佑也會強迫淮裴來配合自己,不讓他太過放肆,所以第二天就算有什麼不適應,也處於可以忍耐的範疇,太子殿下照樣能夠面不改色地去工作賺錢養家。

 但這次……淮裴太放肆了。

 行為之惡劣,已經遠遠不是“補個標記”就能概括的了。

 如果alpha對omega的標記不僅僅侷限於咬穿腺體臨時標記和成結終身標記的話,景佑現在全身都已經佈滿標記了。

 但太子殿下一生要強,最後還是忍了下來。

 只是準備把淮裴趕走,好回去補一個無憂無慮、不會中途被人打擾的覺,結果這人竟然一把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腿上。

 景佑是不可能承認這種事的,他冷著臉躲開淮裴的手,“沒有。”

 淮裴輕手輕腳把他抱在懷裡,有點後悔自己的粗心,哄他,“我下次會輕點的。”

 又承諾:“以後都聽你的,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

 “沒有下次!”景佑躲開他蹭過來的臉,神情越發凍人,“不準說了,再說就給我滾出去!”

 淮裴才不管他拒絕不拒絕,強行把臉埋在他頸窩裡,鬱悶地說:“不滾,我不想走,一走又是一天,距離明天早上開幕式還有二十二個小時,那就是一千多分鐘,不知道多少秒,要這麼久見不到你,這比賽也就半個月,半個月之後我就走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

 景佑心說他又開始了,又開始裝可憐了。

 這次絕對不能信他一個字!

 “你知道塞希爾來聯邦了嗎?”淮裴忽然問。

 景佑心不在焉,“知道,他太閒了,我讓他滾去邊疆吃沙子,結果他半路跑了,給我留了封信,說世界這麼大他想去看看,轉頭就跑到聯邦去了……你別蹭,有點癢。”

 淮裴抬起頭,幫他整理好被蹭開的衣領,沒忍住,用拇指在他深陷的鎖骨上揉了揉,在景佑伸手來拍開他之前及時收手。

 “塞希爾在聯邦兩個月,給我講了兩個月你們的童年往事。”

 景佑比他矮半個頭,挺直腰坐在他腿上的時候要比他高出一點。

 他垂著眼皮掃了淮裴一眼,不是很在意。

 他的童年不是學習這個就是學習那個,枯燥是枯燥了一點,但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幾乎沒有見不得人的黑歷史——日記本除外。

 那是他一時腦子抽了,要不然也不能信了塞希爾“沒瘋狂過的青春不叫青春”的邪。

 但那事已經被淮裴知道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出於謹慎,景佑又把自己的記憶理了一遍,發現確實沒什麼不能說的,更加無所畏懼。

 塞希爾還能說什麼?

 說他們一幫人早上六點起打遊戲到晚上十二點睡各個黑眼圈賽熊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