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墨 作品

第 219 章 爭奪

 張文勇看著兒子那張三分像前妻的臉,內心激動又難受,現在擺在他面前只有兩條路,一條安穩度日,一條家宅不寧。

 按照計劃,必定只能選擇家宅不寧。

 但他也擔心妻子吃虧。

 想了想,忍不住求情道:“正毅,你秦阿姨畢竟陪伴我多年,多年來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我的事,我總不能拋棄她吧。”

 “少裝糊塗,秦家因為你獲得多少好處你心知肚明,雖然不是你親手幫襯的,但秦安嫻出面有什麼不同?”朱正毅無法苟同張文勇的做法。

 一人得道是可以雞犬升天,但也得看看這雞犬能力配不配得上現在的職位。

 要是不配,早晚得出紕漏。

 張文勇被兒子毫不客氣教訓,臉終於紅了,不得不辯解道:“他們都是閒職,礙不著誰的道,也不高調,都心裡有數的。”

 他心裡也有數的。

 多年夫妻,就跟妻子瞭解自己一樣,他也一樣瞭解對方,對方是什麼樣的人,他很清楚,幫襯過秦家多少,他也知道,可以說,都是他默許的。

 但這種事不僅僅只是他一家,大家都一樣。

 只有這樣,才能達到平衡。

 朱正毅見張文勇護著秦安嫻,懶得再多費口舌,明說道:“你的事,我不管,我的事,你也別插手,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不可能,當有人謀算你我入局後,我們就不可能不下場,不然你幹嘛那麼欺負秦穆,不就是做給人看的?”

 張文勇眼神深邃,看得更深遠。

 “我意思是戲我們可以接著演,但你跟我,不能插手到各自家庭內務中,這是我的底線。”朱正毅知道有人在推著他們走,他們不得不走,但也要維護妻子的權益。

 “你還好意思說!”

 張文勇氣得瞪兒子。

 秦穆的事怎麼算,還不是朱正毅先插手了,他才這麼被動,才不得不隔空配合兒子演了這麼一齣戲。

 “秦穆先越界了。”

 朱正毅才不會承受自己有錯,他最開始就只打算朱/張兩個家庭磨合衝突,結果秦家跑出來攪局,他不收拾人怎麼順心。

 張文勇沉默了,好一會才說道:“秦穆的父親是因為救我犧牲的。”

 朱正毅身上的銳刺收斂一點,他尊重犧牲之人,語氣也變得平和,但話卻一樣不好聽。

 “你的債,你自己還,別牽扯到我,我不欠你的,也不欠秦家的,他們安分守己,我自然不會動他們,但要是不識好歹,該收拾的時候,我絕對不會手軟,你知道的。”

 說到這,他停頓了幾秒,才接著說道:“你在我這,沒有任何面子,我能跟你和平相處,看的就是我媽的面子。”

 要不是他親媽,張文勇就算職位再高,他都不在乎,也不想搭理對方。

 張文勇再次沉默了,這次他思考了很久,才說道:“你秦阿姨表面上看著大方得體,也溫柔,其實心眼很小,因為你,她已經一肚子怨氣,我擔心她會遷怒你跟你的家人,按照我的心意,其實我們認不認都沒有關係。”

 他看得很開,並沒有之前對外人時表示出的那種勢在必得。

 因為他知道朱正毅的成長自己沒有參與過,兩人可以說一點父子親情都沒有,現在能坐在一起說話,也是因為有人需要他們父子內鬥。

 “我也覺得我們沒有必要相認,我們都各自過了需要對方的年齡,也各自生活安穩,完全沒有必要非綁定在一起,給彼此的生活帶來不安穩,可惜,有人見不得我們好。”

 朱正毅對背後之人很怨恨。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得罪了這人,非得花這麼大力氣給他找麻煩。

 張文勇欣慰地看著成長起來的兒子,心情有點複雜,但更多還是放心,只要兒子過得好,一個稱呼,一點血緣,他都可以放棄。

 想了想,為了自己家庭和睦,他還是說道:“要不,我把事情真相告訴小嫻,讓她配合演戲?”

 朱正毅冷冷地看著張文勇,譏諷道:“那需不需要我也把事情告訴我的家人,我們和和氣氣演一齣戲?”

 他能保證自己家人沒問題,卻不信任秦安嫻與秦家人。

 張文勇尷尬地揉了揉鼻子,無奈道:“那算了,這事就我們兩人知道就行了,多一人,就多一份風險,為了國家大事,不能冒任何危險。”

 “那以後就別假惺惺心疼。”

 朱正毅警告張文勇。

 “能稍微手下留點情嗎?”

 張文勇腦海裡閃過妻子的身影,最終還是有點不忍心,畢竟妻子都五十多歲的人了,要是氣出個好歹,他就更對不起對方了。

 “我妻子身體不好,一直吃藥,你讓我們手下留情,有沒有想過我妻子會受傷,我妻子可只有一人,秦安嫻的背後有整個秦家。”

 朱正毅覺得張文勇有點異想天開的天真。

 “唉。”

 張文勇嘆息,心疼又無奈。

 朱正毅

看了看時間,察覺耗時過多,不打算再耽擱,於是看著張文勇的眼睛認真說道:“如果秦安嫻心地善良,有容人之量,不管是蔓雲,還是我的兩個孩子,都不會為難她,她今後過什麼樣的日子,取決於她要怎麼對我的妻兒。”

 說完這話,他也沒有等張文勇答覆,而是摔門走了。

 摔門聲非常大。

 大到不僅驚動了隔壁房間裡的司機,也驚動了周邊的住戶,不少人從房門裡,又或者是窗戶,探出腦袋。

 然後就都看到了一臉寒意離開的朱正毅。

 朱正毅是滬市軍分區的副司令,能住進軍分區招待所的都是軍人,就沒有人不認識他,非常默契地,大家迅速縮回腦袋。

 但好奇心還是讓他們在內心深處猜測,到底是誰惹了朱正毅,誰有這麼大的熊心豹子膽。

 “領導。”

 屋裡,司機擔心地看著一臉陰沉的張文勇。

 他給對方當了多年司機,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生氣的領導,內心深處有點忐忑。

 “我沒事,你回房休息,我坐一會。”

 張文勇揮手讓司機離開,他想一個人安靜一會。

 因為他知道兒子說的話太對了。

 兩家關係如何,相處如何,重點在於秦安嫻,要是秦安嫻不挑事,兩家絕對能和平相處,但偏偏妻子容不下朱正毅。

 也容不下正毅一家。

 張文勇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他也是在把妻子娶進門多年後才發現對方還有另外一幅面孔,那時候三個孩子都出生了,他還能怎麼辦。

 加上秦安嫻確實一心為家,沒有做過對不起自己的事,他不可能離婚。

 離了婚,他不敢保證後面的妻子會不會容得下他的三個孩子,再加上大舅哥的救命之恩,只要秦安嫻做事不過分,他也就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安穩日子也就過到了現在這把年紀。

 臨老,有人給他找了天大的麻煩。

 張文勇知道,妻子的怨氣只要壓不下去,就一定會吃虧,吃天大的虧。

 他當初調查兒子時,可不僅僅只是調查了朱正毅,也調查了兒子的家人。

 王蔓雲,朱英華,朱英盛,都是聰明絕頂之人,想在他們三人手裡落到好,比登天還難,妻子要是想為難朱家人,受傷的肯定是她自己。

 “唉。”

 一聲嘆息,張文勇無能無力。

 確實如兒子說的,走什麼樣路,永遠取決於自己怎麼做,這就是所謂的種瓜得瓜。

 張文勇是連夜離開滬市的。

 他工作繁忙,不可能有太多的時間浪費在私事上,跟朱正毅見完面,晚飯都來得及吃,就叫上司機離開了。

 臨走是,兩人打包了一些饅頭,防止餓了能墊一口。

 司機是老司機,早就習慣了張文勇的做派,沒有任何怨言,讓走,他就開車往寧城趕。

 車是寧城的車,還了車後,他們得馬不停蹄坐飛機回京城。

 張文勇跟朱正毅的關係並沒有在大院裡傳開,一是趙德貴不是多嘴之人,他在知道這個消息後,連妻子都沒有告知。

 至於另外一個知情人。

 陳向東是朱正毅的好兄弟,也不是多嘴之人,在兄弟不需要幫忙時,他是一個字都不會說的,所以滬市軍分區在張文勇走後,沒有任何流言。

 海口基地,王蔓雲是手腳顫抖地回到基地的。

 十公里拉練,看著不算很遠的路,但真走起來,才知道什麼叫做望山跑死馬,一來一回,二十公里,也就是四十里,她能堅持下來已經是最後的倔強了。

 王蔓雲慶幸吃了朱英華給自己的半個饅頭,要是沒有那半個饅頭,她半道就歇菜了。

 “媽,晚上不訓練,吃完飯後,我給你打熱水泡個腳,給你捏捏,明天應該就沒事了。”朱英華攙扶著王蔓雲走進帳篷。

 至於朱英盛這幾個孩子,已經趕去食堂吃飯了。

 他們來軍訓,吃飯是不能單獨又或者是分開吃的。

 “你先去吃飯,讓我緩緩,一會就好。”此時的王蔓雲只想躺下,她覺得全身哪哪都疼,餓意都抵擋不住她想躺的決心。

 “媽,不能睡,你得先洗澡。”

 朱英華無奈阻止。

 半天拉練下來,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溼過幾回,這種情況下身體缺失了很多水分,也積攢了不少鹽分,得趕緊洗澡。

 “好吧。”

 王蔓雲不想動,但也知道朱英華的安排才是正確的,終於打起精神去翻找換洗衣服。

 朱英華立刻說道:“媽,你先去洗澡,晚飯我給你打回帳篷。”他們是陪訓家屬,不用跟學生們擠大澡堂洗澡,也不用去大食堂吃飯,有單獨給他們安排的地方。

 “小華,打點熱水回來喝。”王蔓雲已經習慣了喝溫熱水。

 “知道了。”

 朱英華拿著軍用水壺與飯盒離開了。

 當王蔓雲站在熱水

下洗澡時,才知道有多舒服,不僅能減緩身體的痠痛,也能讓自己清爽起來,舒舒服服洗了個熱水澡,她又把換下來的衣服都洗乾淨,才離開。

 “媽,我來拿。”

 吃完飯的朱英盛跑過來接王蔓雲手裡的臉盆。

 王蔓雲沒有拒絕,把盆給了朱英盛後,伸手挨個摸了摸幾個孩子的頭,才幾天不見,孩子們的軍訓就已經初見成果。

 人清瘦了些,但精神頭絕對很好。

 “奶奶/婆婆。”

 囡囡跟昊昊乖巧跟在王蔓雲身後,他們都有點擔心王蔓雲的身體。

 “我沒事,就是鍛鍊少了,等我今天緩一緩,過兩天就能追上你們。”王蔓雲安撫孩子們,同時也下了決定,只要喜娃那邊不出意外,她就在基地裡跟孩子們堅持軍訓。

 她這身體讓強壯起來了。

 幾人回到帳篷時,朱英華還沒有回話,朱英盛跟趙軍去牽繩子晾衣服,他們的衣服每天也都是自己洗,早就能知道怎麼處理。

 五分鐘後,朱英華回來了。

 再回來的他不僅帶回來了熱水,也帶回來了飯,更讓自己乾乾淨淨。

 他也洗澡了。

 “媽,包的海鮮餃子,你嚐嚐。”朱英華把飯盒遞給王蔓雲,又打開軍用水壺,裡面裝的不是熱水,而是紫菜蛋花湯。

 “我們為什麼沒有餃子吃?”

 昊昊跟囡囡疑惑不已。

 “這不是基地提供的飯菜吧?”王蔓雲想起中午朱英華拿出來的半個饅頭,合理懷疑少年現在送來的餃子也不是食堂的。

 “不是。”

 朱英華笑了起來。

 他就知道王蔓雲一定會看出異常,小聲解釋道:“這是譚大嬸做的,她照料著基地的幾塊菜園子,有次她落水,我跟文斌哥救了她,每次我來這個基地,她都會給我塞不少好吃的,這頓餃子是我給了糧票請她做的,大嬸做飯好吃。”

 “嗯,好吃。”

 一個餃子進嘴,王蔓雲立刻嚐到了鮮味,雖然跟後世大廚的手藝有一定差距,但勝在食材非常新鮮,新鮮也就好吃。

 “大嬸做了不少,還有。”

 朱英華像變戲法一樣,又拿出一個飯盒,遞給了朱英盛幾人,他已經看到大家都眼巴巴看著王蔓雲飯盒裡的餃子,而王蔓雲也準備一人喂一個餃子了。

 “哥,你真是太好了。”

 朱英盛用力抱了抱朱英華,就趕緊打開了飯盒,也顧不得用筷子,上手就抓。

 他沒有先吃,而是一人發了一個,才輪到自己。

 孩子們飯前就洗了澡,換了衣服,這會手是乾淨的,王蔓雲也就沒有阻止,反正這年代的孩子都這麼養,沒必要太講究。

 就在王蔓雲在基地跟著孩子們訓練與下海農忙,時間飛快過去,軍分區那邊,喜娃終於要出院了。

 在醫院躺了十幾天,喜娃已經暴躁得好似另外一個人。

 醫院不給開鎮-痛的藥,傷口的痛就只能她自己硬扛,對於怕痛的人來說,這非常折磨人,加上還要壓制主人格,亞人格的喜娃每天都在放主人格出來,與壓制對方間,做思想鬥爭。

 最終擔心暴露的她還是承擔了所有。

 也把自己折磨成跟喜娃完全不一樣的另外一人。

 面對喜娃的變化,監視她的人都心知肚明什麼情況,大家都在等待真正的喜娃迴歸,兩個人格共用一具身體,一個腦子,喜娃肯定知道亞人格的所有秘密。

 當喜娃能下床走路時,她怎麼都不願意再留在醫院,一定要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