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青染 作品

28.陳之招供

 陳之冷笑:“此人在京城有關係,即便是到了刑部,也未必就能殺了他,若非親眼看到他死,誰能證明最後被刑部砍頭的一定就是他本人?”

 這話一出,幾人皆是震驚。

 曹縣令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豈有此理,刑部又怎會如此荒唐,搞偷樑換柱!這一切不過都是你的臆想。”

 哥舒也覺得不可能,“刑部執法嚴苛,即便有官員存心袒護,也不可能做到你所說的偷樑換柱。”

 無論是哪一個部門,裡面的人員都是縱橫交錯,要搞得這麼複雜就是要避免這種官官相護。

 哥舒:“送至刑部,複核由三位官員組成複核組重新核查本案的罪證,由誰來審案,和誰搭檔,都是隨機的,京城中能有幾人有這麼大的能力,能夠在層層機制下偷樑換柱保全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官員。”

 君王一向忌諱京官相互勾連,若說即使年前人員調配製度沒改良前還有這個可能,如今想要在君王眼皮子底下做這樣的事情,絕無可能。

 刑捕:“你又怎知在京中真的有所謂的官員能夠護住他?可有實證?”

 陳之:“沒有。”

 刑捕:“那你二人奉誰的命令要在路上殺他?”

 鄭南江:“沒人指使我們,是我二人所為。”

 “是嗎?”刑捕拖長了聲音。

 庭淵注意到他二人明顯有些心虛,顯然是有所隱瞞。

 “你們從總府而來,若真按你們所說,此人身犯重罪,為何不由馬車押解上京,要靠步行?我朝幅員遼闊,環境複雜,早年不少犯人還未走到京城便在途中暴斃,因此早有規定,避免受審官員死在途中,總府審案確認重罪,由總府派人押解上京,除了京州入京城步行,其他五洲早已使用囚車押解,現在即便是京州,也極少會步行押解囚犯入京,總府為何不依制用囚車押解?”

 中州總府距離京州三千里,帶著囚犯日行三五十里,從總府走到他們浮光縣,接近兩個月時間,此去上京,還有一個多月的路程。

 鄭南江:“此人行為惡劣,原是要用馬車押解,百姓截道抗議,這才改用步行押解。”

 刑捕繞著他們轉了兩圈,“你二人真有這麼善良,為了一個女子,便要誅殺狗官行俠仗義?”

 做捕頭多年,刑捕也不是傻子,能讓他們這麼輕而易舉地就矇騙過去。

 刑捕:“為了一個將死之人搭上兩條性命,你們是覺得我的腦子不好嗎?”

 鄭南江:“我二人並未說謊。”

 刑捕冷笑:“你二人沒想過事情敗露,會牽連家人?”

 鄭南江:“我孑然一身,何懼之有?”

 刑捕看向陳之:“你也沒有家人?”

 當時在客棧,庭淵拆穿是二人殺了聞人政時,陳之第一反應是往鄭南江身上推責任,而鄭南江也是想攔下所有罪名,刑捕可是看在眼裡的。

 他抓住兩人的頭髮,從後面貼在兩人的耳邊低聲道:“現在我好聲好氣問你們,你們不說,我朝規矩你們是懂的,留一口氣接受審判就行。”

 鄭南江或許是真的沒有家人,陳之未必。

 若二人真的無所畏懼的,又何須在拆穿時要保證一個。

 刑捕:“你們斬殺朝廷命官,即便他身負重罪,但他仍是朝廷命官,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可要想清楚了再說。”

 等了一會兒,刑捕的耐心被消磨得差不多了,兩人仍是不說。

 刑捕道:“綁起來,先打個幾十鞭,讓我看看他們的嘴到底有多硬。”

 兩人被獄卒拖到後面的木樁上捆了起來。

 皮鞭蘸了鹽水,打人時鹽水會蜇傷傷口,這種用途的鹽與他們平時吃的鹽不同,未經加工的原生海鹽,沾在有傷口的皮膚上,很容易造成皮膚潰爛感染,日日承受灼心之痛,原是南州那邊早年的一種酷刑,將人渾身打得皮開肉綻,再淋上融化的鹽水,讓人生不如死,後來廣泛用於審訊過程,沒有幾個人能扛得住這樣的疼痛。

 刑捕看向陳之受傷的右手,笑著和獄卒說:“便先從他開始,將他的手按進鹽水裡,讓他先感受一下疼痛。”

 陳之看著那一盆鹽水,盆底的鹽並未完全化開,便能想象得到他的手要是放進這樣的鹽水裡,該有多疼。

 他道:“給我個痛快!”

 刑捕用皮鞭挑起他的下巴,輕輕拍了兩下:“想要個痛快,可以,把幕後指使說出來,我就給你一個痛快。”

 陳之:“沒有幕後指使,就是我們兩個自己想殺他。”

 刑捕捏住陳之受傷的手,不偏不倚捏在了他被利劍洞穿的地方,笑著問:“是嗎?”

 “啊——”陳之爆發出慘烈的叫聲。

 庭淵聽著極其不適,拍了拍縣令的肩膀,指了指自己,做出一個自己要出去的手勢。

 曹縣令想到之前庭淵因為這事吐了,便點頭同意了。

 庭淵快步離開。

 伯景鬱見狀跟了上去。

 走出黴氣濃重的地牢,來到外面,太陽落在身上,庭淵這才感覺好了不少。

 伯景鬱追出來,看到庭淵站在角落的一棵大樹底下,走向他:“不舒服?”

 庭淵沒有與他有任何交流。

 伯景鬱:“你還在生氣?”

 庭淵往外走,想甩開伯景鬱。

 伯景鬱緊跟著他:“我知道你為什麼生氣,昨天是我衝動,你昨天晚上罵得很對,我真的已經反思過了,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再生我和舅父的氣?”

 庭淵沒理他,繼續往前走。

 伯景鬱還是沒被他甩掉,與他並肩走著,只是不說話。

 昨夜氣急,今日醒來緩了這麼久,現在的庭淵內心平靜多了,甚至覺得自己昨夜的行為有些傻,他又何必與他們爭執,本就不是一個環境下成長起來的人。

 歸根結底是他自己對哥舒和伯景鬱抱有希望,明知不該融入,明知他們與自己不同,卻還是對他們抱有期待。

 不止一次提醒過自己要做紅塵看客,他不屬於這裡,不融入就是守住本心最好的方法。

 即便是21世紀,世界上也不是隻有一個國家,仍有國家思想封建,男女不平等,階級壓迫,貧富差距大,底層人生活艱苦,不能按照自己的標準要求別人,還是太鑽牛角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