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橋頭 作品

第十七章 禁學、黜變(一)

    夏元龍極愛這所書院。他一進門,是從一條蜿蜒的甬道過來的。從甬道出來後,那是一片寬敞的場地,道路四通八達,且交叉處栽著幾簇花卉,時值冬日,便只是梅花蘭花之類。望西走便是教書的思和堂,堂門柱上貼著一副楹聯,乃是:

    不學牆面蒞事惟煩

    他走進思和堂內,朝最西邊的那張桌後坐下,面對著依次擺開的坐席。

    這書院建好後,夏元龍曾請衛、楊二人參謀過收學生的事,最終都是依著衛懷的意見施行的。故現在思和書院的學生不論尊卑、不忌年齡,都有來聽教者。其中不乏平頭百姓,甚而連字也半個不識的,皆可入來聽講;若有學得厭倦的,即走即留,不加約束。

    因此,這書院不收學生的脩脯,一切用費均由衛懷交付,一年下來,便耗了十五六兩銀子,可衛懷倒不介意,仍舊如此辦了下去。

    夏元龍自然每日在這裡訓導學生,他講起書來,時而引經據典,時而慷慨陳詞,使學生們無不心服口服。漸漸地,這思和書院名傳南京的大街小巷,百姓們便都知道了一個叫夏元龍的人在那講說新政,多有聞其聲名之人,競來拜師,甘為學生。

    衛懷見勢頭大盛,遂糾集百姓,在街市上大言新政,抨擊朝廷之弊,一時鬨動全城。那些本來逃竄的流民,聽說衛懷正宣揚改革,便皆不懼險情,聚在街頭巷尾大鬧起來,紛紛冒死上書,請行新政。

    官府初時只不當回事,以言語稍作平撫,他們便傾時散盡;直至後來,他們簡直憤憤不平,見官兵前來,亦死抗不退;有急眼的,甚至捉著石子打去,擾得知府衙門雞犬不寧。

    這讓知府惱怒得很。他本在衙門裡辦著公事,聽那一夥人仍在門口大吵大嚷,害得自己亂了思緒,公事也辦不成了。他咬咬牙,索性一丟筆,向衙役喝道:“你把衛懷這東西給我叫來!”說罷,氣得一打哆嗦。

    “你說你沒事弄什麼破書院,交結那些狐朋狗友幹什麼……”知府看著跪在地上的衛懷,一邊踱步,一邊罵道,“你要還想在國子監裡當你的祭酒,就趕快讓這幫人散了,並要揚言:國家四海昇平,不需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