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獠 作品

第五百六十五章:君臣之禮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

  莫說這些魔兵魔將們思緒亂成一團,就連寧非煙腦子也早已亂成了一鍋粥。

  她極力維持著平靜的外表,可心中卻有著太多的疑惑。

  魔君那副信誓旦旦逼她入絕境死路的模樣絕不似作假,很顯然那第一枚盒子中所放著的戰令就是屬於她的那一枚,可是為何此刻又會出現在他的身上?

  聰明如寧非煙,心中升起一個念頭,卻又覺得荒誕可笑至極。

  這裡是魔界,十面埋伏著的盡是擇人而噬的惡鬼。

  人性尚且本惡,更遑論在這黑暗之地汲取罪惡而生的魔,她從未奢求過在這一片魔間地獄裡有誰能夠向她伸來援助之手。

  可是,袖中那枚冰冷的令牌卻無比令人心安地躺在那裡,而非是在那吃人的盒子之中。

  那麼,此刻盒子中的令牌,又是誰的?

  她不由抬首望向歲月臺。

  原本立在長階之上的魔君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案前,黑色的玄鐵盒子扔棄在了她的腳邊,很快被烈火卷噬。

  一枚漆黑的令牌正被她端在手中,瞧那令牌之上,正反兩面皆刻著古篆‘陸’字。

  落入一盒中的戰令,果真是屬於六河的那一枚。

  烈烈的火光映著她深幽的瞳仁,其中滿是如被打碎的幽光殘骸。

  她一言不發地站在那裡許久,終於緩緩抬起頭來,眼睛瞬也不瞬地凝視著百里安。

  不知是不是寧非煙的錯覺,此刻魔君陛下的神態模樣與往日並無兩樣,可眼底卻隱隱多出了一絲極為可怕的危險侵略之意。

  縱然那種危險的感覺並非是針對她而來,但就這麼遠遠看著,都能夠感到一種徹骨寒心令人無比恐懼的氣息。

  即便是蜀辭也仿似很不舒服地蹙了蹙眉,神情帶著一絲微妙的古怪之意看著百里安。

  這少年是何來頭,竟然能夠將那位魔君陛下觸怒到這種程度。

  遙隔三千長階,魔君周身的壓人之勢越發明顯,可她面上卻是莞爾一笑,極淡的笑意卻是莫名生冷。

  “今日,你可是以魔界六河的身份挑戰蜀辭?”

  百里安視線順著長階烈火遙遙看去,認真回答道:“是。”

  她手中的那枚令牌驟然扭曲化為一灘燒的熾紅的鐵水,沿著她的手掌與指縫緩緩滴落而出,魔君唇角的笑意愈發盛然:“你可知入我魔門,終生魔門,即便來日身死腐朽,也是不得人間后土所葬的。”

  百里安目光閃爍了一下,寧非煙將這一幕瞧得真切,但很快,他神情恢復平靜:“是。”

  聞言,魔君這會竟是直接笑出了聲來,彷彿生平第一次遇見了這般有趣的事情。

  她唇邊揚起的弧度更深,可面上笑意卻始終未達眼底,一挑眼尾,散漫的語音中隱隱含著切齒之意。

  “你自許六河,我為魔君。如此,你是臣,我是君,君歸之宴,當受滿朝跪拜之禮。”

  她遠遠注目著臺下的身影,隔著重重火光,經年仿似在一個身軀之中看到了兩世的靈魂,眉梢染著幾分苦毒之色,冷冷的聲音從她薄唇中吐出,料峭凌冽:“你,可跪我?!”

  寧非煙心口默然發緊,她是知曉那夜情亂之時他口中含混的一語‘逆徒阿嬈’,在眾魔眼中,他僅是六河。

  可她卻知曉,此刻魔君此意之中包含著怎樣的重大意義。

  她偏頭一看,果見百里安深深蹙起眉頭,但很快,他眉梢舒展開來,恢復平靜,撐傘持劍,背脊筆直如竹,端端正正地跪下:“拜見魔君陛下。”

  女魔君如墨點落的眼眸深不見底,面上再也沒有任何表情,看上去莫名滲人:“你就這麼急著找死?”

  百里安目光沉靜,沒有波瀾,卻十分堅定:“尚未起戰,生死勝負未可知。”

  巴不得百里安早些死在蜀辭手中的彌路即刻開口冷笑道:“戰令既已落盒,此戰本少君瞧著也可以開始了。”

  他陰惻惻一笑,看著蜀辭大有深意道:“這位可畢竟是救助我們魔君陛下的大功臣,蜀辭大人可要手下留情些啊。”

  雖然不知其中究竟發生了何等隱情,但眼下這般情況實在是太中他的下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