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獠 作品

第五百六十五章:君臣之禮

待到她轉身之際,玉珠碎撞裡,魔君漆黑如墨的眼瞳竟是釀出一片血色來。

  魔群之中,手中提著一個青玉葫蘆酒的年輕魔女露出詫異目光的同時,雙手下意識地捂緊荷包裡的震動不止的小棺。

  天風浩蕩,跪在地上的鴉鴉魔眾開外,一名少年提劍撐傘獨行而來。

  他自稱是魔界六河,做一身魔族打扮,周身血羽繚繞凌舞,鮮紅的魔氣隨著他步行之間衣袂的飄蕩漫漫成渾然天成的氣韻之相。

  可是此刻,他與跪拜在地上的那些魔族,氣質截然不同,走在芸芸魔將之間,獨身自立的模樣彷彿與周遭的一切都是那般的格格不入。

  這是這樣一個人就這樣毫不設防地撞進了寧非煙的視線中。

  方才那句話,她彷彿聽懂了,又彷彿一個字也未能聽懂。

  她目光深幽地看著百里安分開人群,走至這一方世界中,落足於被天雨摧殘而落的花瓣上。

  琉璃色的傘緣隱約又水澤的光芒滾動,晶瑩閃爍著,折射出一抹雨過天晴的淡淡暖色光暈。

  雨收雲遠,恰時情韻的盛好風光,此刻倒是從那一角薄透的傘緣裡瞧出幾分真意來。

  風起振衣,百里安額前柔軟烏黑的碎髮逆頰飄飛,他似是不經意地看了她一眼,那雙微抬的眼眸靜水深流,目光清透,沒有什麼複雜特殊的情緒。

  他停在歲月臺下,青樹的葉影搖風而動,簌簌地落拓在他手中的傘面上,寧非煙目光落注於他身上,這才發現他不知何時換下了那一身仙陵城的服飾衣裳。

  深紫色的華服,衣領內袖上繡著暗色的流雲紋,烏黑的長髮只用了一根簡單的青玉簪子束起。

  這一身裝束寧非煙從未見他穿過,但覺得分外熟悉。

  然而還未容她細想這份熟悉感從何而來,撐傘的少年隨手將手中沉黑的古劍插在地面間,從袖中摸出一塊鐵牌,交到寧非煙的面前:

  “昨夜與寧河主切磋棋藝,不知不覺夜深昏暗,一時難辨,錯拿了此物,如此珍貴之物,還望寧河主小心收好才是,若是叫有心之人取了去,可是不好。”

  他手中鐵牌,赫然正是她的身份戰令牌。

  寧非煙思緒萬千,表面平靜地點點頭,接過鐵牌收好,心中卻是一片茫然。

  她原先卻有懷疑是百里安盜取她的令牌,與魔君聯手設計害她。

  方才在偏殿之中,他說不是他所為,她覺得他在說謊。

  如今,他將自己的戰令帶到自己的面前,說是他失手錯拿了這令牌,寧非煙覺得他又是在說謊。

  “是你?!”彌路滿臉殺機地看著百里安,騰然起身。

  青銅門一戰,他害的他雙翼俱毀,脊骨盡斷,這份大仇他彌路還尚未找他相報,如今竟是膽大包天自己送上門來了。

  一河蜀辭並不識得眼前這名少年,聽他自稱魔界六河,又見他周身血羽環繞,便知他身份並未作假。

  只是血羽河流失人間數千年,為何今夕忽然認主迴歸,她偏首看著面色怨毒的彌路:“殿下認識他?”

  彌路恨恨道:“青銅門內,他害我不淺,其罪當誅!”

  百里安不慌不忙地將手掌壓在天策鈞山劍柄上端,平靜道:“當時情勢所迫,為救魔君陛下,不得已為之,還望彌路殿下諒懷。”

  與葬心同入過青銅門的寧非煙面帶詫異,故作不解道:“殿下去青銅門做什麼?”

  彌路面色一窒,他入青銅門與葬心一道阻止魔君復活乃是秘密行事,雖說他血統尊貴,但終究此時此刻他只是一名少君,弒君之名,他擔待不起。

  若此刻他執意藉此機會發難於他,無異於給了魔君懲治打殺他的理由。

  殺敵八百,自損一千,莫過如是。

  多言多錯,彌路滿心不甘地咬了咬牙,沉默閉口不言。

  然而,百里安這張生面容的忽然來至,讓君歸宴上的無數魔族不解得很。

  “這少年自稱是魔界六河?何時出的新魔主,如此大事,為何從未見過陛下擬旨授名?”

  “他體內的氣息是魔河不假,不過他方才說什麼?是他要挑戰蜀辭大人不是非煙大人?那方才為何非煙大人要認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