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專列 作品

Vol·18 [Devils Never Cry·魔鬼不許哭哭]

  亨得樂醫生連連避讓,與同桌的夥伴狼狽的在溼漉漉的磚石路面又滾又爬,跌得鼻青臉腫,終於苟全性命。

  這下樂子大了——

  ——原本還能聽見粗重的呼吸聲。

  冰冷的槍焰澆熄了人們所有的妄想。

  “保持安靜。”領事站在雨中,神情肅穆,無禮的指著流星的鼻子:“你以為你是誰?要是你再敢亂講話,死在街上的就不只是這條狗了!明白嗎?”

  流星咬牙切齒:“我不明白!”

  領事的眼睛裡泛出血光:“你找死?”

  流星怒氣洶洶,反倒是一手抓來領事的襟花內襯:“我不明白?它做錯了什麼?這條狗做錯了什麼啊!”

  來自東方的大眼小夥子委屈巴巴的嘟著嘴,他指著雨中的大杜賓犬,已經變成了一團冒著熱氣的屍首,重金屬含量絕對超標。

  “它不過是叫了幾聲!它不過是想保護自己的主人!它一次又一次忠心耿耿的執行你們的命令!只為了幾塊肉!幾張鈔票!”

  “它只是希望你們把它也當做人來看!”

  “可是隻因為樓上的幾個吸血婊子在打牌,它就得死嗎?”

  “你們這群畜牲!也準備像殺死它一樣,對我開上一百多槍嗎?”

  領事愣住了,他完全不明白這個陌生小鬼的火氣是從哪兒來的。

  只是對方的臂腕死死扼住了咽喉,哪怕是血族之身,在那條黑金二色衣裝包裹的結實手臂下,也開始發出骨裂的恐怖噪音。

  “你...嘔...”

  步流星眼裡有火——

  “——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最關鍵的事情就是!”

  領事已經說不出話,他只得從衣服裡搖晃傳喚鈴。

  侍從應著召喚而來,想上前掰開步流星的手臂,可是肉掌與那寬厚的臂膀接觸時,都被鋒利的膛線劃出汩汩鮮血。

  “最讓我無法忍受的事情是!”步流星生生將著吸血怪獸的脖頸給扭斷:“你們居然把我最親愛的侍者弄哭了!”

  此時此刻——

  ——亨得樂醫生感覺匪夷所思。

  杜賓獵犬的屍體旁,蹲著一位東方麗人。

  那個姑娘捧著碎肉,一次又一次想要將屍首拼起來。

  她滿臉的淚水,表情苦不堪言,彷彿子彈是打在她的身上。

  三三零一的心都要碎了,好不容易在異國他鄉見到一頭面善的大狗狗,或許還能用狼嚎喚醒對方的遠古記憶,換個語種來嘮嘮家常。

  就在她佝身探頭,去觸碰這頭獵犬焦躁不安的內心世界時,無情的彈雨將這忠心護主的獵犬,變成了三十多塊熱氣騰騰的狗肉。

  換個奇妙的比喻,就像是你在路邊看見了一個無辜無助兇狠可愛的小姑娘,結果她就死在你面前,在幾百個人的眼皮底下,在英聯邦警察的管轄地裡,被四條槍,八個彈匣打成一灘碎肉。

  血族領事的脖子斷了,但是還沒斷氣。

  光是毀滅運動中樞還不夠——

  ——這些蝠形怪胎的生命力極強。

  可是在普通人眼裡,意義完全不一樣。

  這不是什麼公平公開的械鬥競賽,而是會流血會死人,連血族都會親自下場開槍殺人的古怪儀式。

  幾乎所有人都在咀嚼著步流星的言外之意。

  他們何嘗不是狗?

  於二樓穿長衫禮服的大人物們來說——

  ——或許只要轉移槍口,無論是幾等馬,都會呈上桌變成香噴噴的馬肉,貴族還會嫌棄馬肉粗糲難嚼,不如少女的鮮血可口。

  冰冷的雨夜中,只有一道漆黑的驚雷炸響。

  “擰斷脖子也殺不死你對嗎?!”

  步流星猛的抱起斷頭的血蝙蝠。

  “我從維克托老師那裡學了一招!是一套對脊骨絕佳的冷處理辦法!”

  金光閃閃的蝴蝶猛然躍起——

  ——平地留下一個形似捕夢網的深坑。

  “你可要撐住呀!”

  此時此刻,阿星心中回想起維克托老師言傳身教的處刑技法,是文不才第一次對付大衛·維克托時所用的絕技,由於手段過於殘忍,大衛老師就將這招學了過來——後來文不才將這招改名叫[魔鬼絕不哭哭]的缺德名字,為什麼缺德呢?因為[大衛]的真名直譯就叫[devil(魔鬼)],或許每次想到這招時,維克托老師都會心頭一緊鼻頭一酸。

  西街一側二樓的貴人們就看見一顆人形炮彈抱著領事的蝠身撞碎了護欄,是飛身抱摔——猛然砸在二樓地臺上。

  血液像是噴泉,將倫敦的衛星地圖都染成一片紅色。

  三位外交官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只覺得臉上多了點熱乎乎的唾沫。

  放射狀的血液在地毯上留下了形似勇士拔劍的古怪圖案——那是從脖頸血管中噴濺出來,靜脈動脈不同壓力的血壓下所描繪的圖形,對脊柱龍骨的摧毀效率極高,手法精準,超有才華。

  離得近的血族貴婦讓四散紛飛的骨片扎得滿臉是血,當場毀容。

  離得遠的吸血婆娘一邊開槍,一邊接近這刀槍不入的壯碩小夥,最終疾步上前——

  ——猛的一拳。

  阿星的身體被打歪,被蝙蝠精怪的巨大力量揍得眼冒金星,連狼頭面具都震落下來順利閉合,從漆黑的連帽中亮起血紅的雙眸,亮出玫瑰輝石通神往生的第三眼。

  ——阿星站定步子,還以公平公正的一拳。

  眼看這花容月貌的性感大妞的腦袋跟著轉了十來圈,終於停止,還未完全死透!

  ——阿星跟上仗勢欺人,風度全無的第二拳。

  從顱骨中迸射的拳風像是滾燙的熔岩,灑在二樓曲池櫃檯的桌面,將這冷血動物二十度的體溫,變回三十七度。

  又見這恐怖的金面具狗頭人提起鐵騎士戰錘,一下下鞭撻著妖魔的屍首。

  外交官們終於擦乾淨臉上的血。他們恰好看見這假狼人從攜行揹包裡掏出傳喚鈴。

  “叮鈴”一聲。

  天花板上落下一頭身形同樣巨大的,同樣穿著閃蝶鐵衣的真狼人。

  血蝠們開著槍,在嘯叫中五官瞬間扭曲變形。

  一樓的圍觀群眾已經開始逃竄,還有好事者準備去看熱鬧找樂子,立刻被二樓倒飛滾落的蝙蝠屍首砸成肉餅。

  沒有賭鬥的狠話。

  沒有黑幫的暗語。

  只有槍聲,雨聲。

  有魔鬼的哭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