糰子來襲 作品

第99章 第 99 章

 她說旁的都好,但誤以為他被隨元青所傷,謝徵終是開了口:“我自己劃的。”

 見樊長玉一臉看瘋子的眼神看著自己,他也說不清自己這一刻在想什麼,只用漆黑的眸子鎖著她:“取血替你祭刀。”

 樊長玉果真大罵了他一句:“瘋子!”

 但眼中紅意卻更重,她按著他坐下,拿起桌上沒用完的藥瓶給他上藥,努力繃著嗓音,冷硬道:“再有下次,你疼死我都不管!那柄破刀我也不要了!”

 金創藥性烈,撒到傷口處時,鹽浸火燎一般疼,謝徵聽著樊長玉訓斥的話,兩手擱在椅子頭靠處,卻沒忍住扯唇笑了起來。

 他那些陰暗的,偏執的,有異於常人的心思,沒讓她害怕或是憎惡,只換來了她的憐惜。

 他瘡痍斑駁如暗巷裡的苔蘚,溼冷又黏膩,他的太陽卻還是願意照耀著他。

 盤踞在心頭的陰霾沉鬱,似乎也一下子消退了不少。

 樊長玉上好藥給他重新包紮,見他還有心思笑,嘴上不饒人道:“疼傻了?”

 謝徵藉著她手伸去他後背繞紗布的姿勢,抬手抱住了她,下顎擱在她肩窩處,語調裡帶著一絲懶意:“想起你要送我娃娃,心中歡喜。”

 樊長玉打好結瞪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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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要給謝徵送個什麼娃娃,樊長玉其實也琢磨了挺久。

 她原本打算捏對泥偶好了,但一想到謝徵那般期許,泥人娃娃又容易磕壞,看趙木匠坐木工時,她便覺著雕一對木偶給他好了。

 趙木匠不僅會打造各種傢什器具,那些箱子櫃子上的雕花,他也雕得栩栩如生。

 只是樊長玉並沒有做木工的底子,短時間內雕不出什麼成品,不過好在她常年用刀,運刀極穩。

 軍中只有一天假,她昨日下午回來的,今天下午就得回軍中了,只有大半日的功夫跟著趙木匠學雕木。

 樊長玉抱著一堆趙木匠打傢俱用剩下的邊角料在房間裡練習時,謝徵皺著眉望桌子上那一摞白紙,指節輕釦著桌案,不太確定般問:“你讓我幫你抄書?”

 樊長玉頭也不抬地道:“上回義父考我《莊子》,我背錯了一句,義父罰我把那篇抄十遍。”

 謝徵指尖捻動那些嶄新的白紙,發現只有最上邊那一張寫了幾行字後,緩緩抬眸看向樊長玉:“所以你一遍都還沒抄完?”

 還沒跟他視線對上,樊長玉都感覺到了一陣心虛,她垂著腦袋削木頭,努力讓自己嗓音聽起來硬氣些:“我會背了的,只是義父說我字醜,要我工工整整抄十遍,這才抄得這麼慢。”

 謝徵單手捏著最上邊那一頁紙,端詳了片刻後說:“你這字,是醜了些。”

 樊長玉惱道:“你到底幫不幫我抄?”

 謝徵說:“我字跡與你不同,要寫出你的筆跡,難了些。”

 樊長玉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他寫不出這麼醜的字。

 她握著刀把的手一緊再緊,深吸一口氣後,接受現實似的道:“算了,我自己抄,這木雕一時半會兒也刻不好,等我有時間了再慢慢練吧。”

 她放下木頭和剔骨刀,伸出手做勢要把謝徵跟前那摞白紙拿過來,紙張邊上卻按上了幾根骨節分明的手指。

 樊長玉抬眸,不意外地瞧見了謝徵那張黑沉的俊臉。

 他按了按額角,拿她沒法子了一般道:“罷了,你這字一兩日也練不好,我幫你抄。”

 樊長玉計謀得逞,眼睛一眯,嘴角一翹,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兒,撿起剔骨刀繼續抱著木頭練雕工。

 謝徵執筆沾了濃墨,看一眼盤腿坐在對面專心致志雕木頭的人,日光透過紗窗照進來,她頭髮絲上似乎都暈了一層華光,跟前的紙張上,那幾列字同主人的樣貌……實在是大相徑庭。

 他無奈扯了下唇角,仿著她的字跡,繼續在紙張上落墨,眼底是自己也不曾知曉的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