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黛 作品

23. 第 23 章 思念<!>

 她可不講什麼道義,開口便將那賊人出賣,方才那人嚇得她出了一身冷汗,可別想好過。

 “大人們,剛剛刺客就是跑進我們身後這條街,你們順著去追肯定會有線索。”

 為首將領是個面生的魁梧將軍,看了她們一眼後,猶豫地看向後面。

 顯而易見,去不去追,能決策的人在後面。

 周嫵順著魁梧武將的動作看過去,這才注意到他身後還有個身著盔鎧的年輕將官,皮膚有種歷經沙場而致的健康黑色,但眼睛很黑很亮,英氣又清俊。

 看周圍人對他都十分敬重,周嫵猜測此人年紀不大,但應該是有勳功在身,不然閱歷不足何以使人敬服。

 她正如此想著,馮素素在旁突然偷偷拉了拉她的衣角,好似提醒。

 周嫵沒明白,側目看過去,卻見馮素素已屈膝欠禮,將頭低垂,對來人禮敬道:“臣婦馮氏,見過屹王殿下。”

 屹王……屹王?

 周嫵怔愣住,視線立刻收聚,和那人四目相對,他在馬上,她只能仰視。

 今夕再見,他再不是昔日的落魄少年。

 遙遙對望,她終於感出幾分熟悉,可又覺十足陌生。

 這是蕭欽——大燕未來新帝。

 “臣女,見過屹王殿下。”她下意識恭敬屈膝。

 對方睥睨目光在她身上,沒先關注刺客匿逃路線,只問道:“可無礙?”

 周嫵愣了下,低首回:“無礙的。”

 “免禮吧。”

 “……是。”

 兩人相扶起身。

 蕭欽又將目光移向素素,素素會意,立刻表明身份:“稟殿下,臣婦是梁巖梁將軍的家眷,方才在築臺,臣婦見過殿下的面,我身邊這位是……”

 說著,馮素素看向周嫵,示意她言報家門。

 周嫵刻意頓了下,想試探屹王對自己是否還有印象,畢竟那次所行善舉,已經是五年前的事了。

 然而,蕭欽並沒有多餘反應,目光始終如深潭一般沉靜,大概已經忘記……

 見狀,周嫵鬆了口氣的同時,不免覺得可惜,畢竟擁有未來新帝的一個人情,總歸是個籌碼。想來殿下戍邊多年,早忘了昔日京中有處不值一提的小恩小惠,既如此,周嫵也沒必要上趕著主動提醒,和危險人物打交道,總歸承擔著風險。

 她不再遲疑,接著素素的話出聲道:“臣女是丞相府的人,聽父兄提及今日中央街會有迎軍熱鬧,這才攜友來看,不想撞到兇險,萬幸對方只顧逃命沒傷及我們。”

 蕭欽不再看她,收回了眼,“小姐可有看清刺客長相?”

 周嫵搖頭:“他裹藏得嚴實,除了眼睛,什麼都看不清楚。”

 “他往哪個方向遛逃?”

 “這邊。”

 周嫵立刻伸手指給他看,可蕭欽看清後並沒有立刻命人去追,好像追拿犯人並不是當下最為緊要之事,他騎坐原地不動,再次向她睨下目光。

 “今日街上混亂,你們二個女眷出行又未帶隨從,本王派人護送你們回去。”

 周嫵和馮素素面面相覷,有意婉拒。

 可蕭欽卻已經下命,很快,一小隊著甲兵士站在她們身後,十分乍眼。

 周嫵只好硬著頭皮接受好意,“……多謝殿下。”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道完這句感謝的話後,對方嘴角好似稍揚了下,可轉瞬即逝,周嫵尚未來得及確認。

 不過,他那張本就潤朗的面容,的確笑起來要比現在漠寒的樣子好看許多。

 “注意安全。”

 留下最後一句提醒,蕭欽帶著甲兵策馬而離,追捕犯人,看著那道漸遠的挺拔背影,周嫵不禁若有所思。

 屹王進京第一日,便如此不太平。

 之後

的風浪,不知還有多少。

 ……

 沈府,黑衣人匿身而入,在內寢換下衣裝。

 沈牧在旁冷淡看著,注意到他手臂一側負傷流著血,起身為他拿來止血的藥物和紗布。

 閆為桉接過,打開藥瓶,手法粗糙地半瓶撒下,當即疼得齜牙咧嘴,額頭都蹦出青筋來。

 “沈牧!你給爺拿的什麼東西,疼死爺了!”

 “自然是金瘡藥。”沈牧淡著眉眼,溫和補充一句,“寒舍簡陋,只有價廉的止血藥,疼是疼了些,不過效果還是好的,閆公子莫要嫌棄。”

 閆為桉白眼都快翻上天,後背很快冒出層冷汗。

 “你這廝就是故意報復我,我都說過無數遍了,交給你的那瓶五噬散是殿下的指示,與我半點關係沒有,容與是周小姐明正言順的未婚夫婿,殿下早欲將人除掉,你不是不知。”

 “我看是你迫不及地想將容與除掉。”沈牧眸色冷下來,神色隱怒,抓起閆為桉的衣襟咬牙切齒道,“你可知道,若非是你瞞而不告,擅自將蒙汗藥換成五噬散,周嫵如今已經跟我遠走,殿下也不必再為阻他們婚事而費心籌謀,你為了玉蓮樓的私怨,壞我好事,實在該死。”

 “你,你少給爺扣帽子!容與死了不是一了百了,我看你們費那麼多力氣也沒叫他們婚約成廢,倒不如我出手,直接乾脆把人給做了!是你廢物,容與都瞎了眼了,你也沒把周小姐勾到手,怎麼,儀表堂堂,容貌俊逸的探花郎,竟還不如一個瞎子更招閨閣小姐的稀罕?”

 沈牧怒極反笑,原本溫善的笑容也變得陰惻。

 他彎腰撿起被閆為桉隨手扔到地上的藥瓶,拿在手裡邊把玩邊說,“是啊,容與沾了那麼點分量就瞎了眼,閆公子比他厲害多了,往傷口上染了半瓶,還能如此生龍活虎,沈某著實佩服。”

 “什,什麼……你說這金瘡藥是……沈牧你大爺!”

 反應過來的閆為桉瞬間愣住眼,他慌急出屋,尋找水桶欲清洗傷口,邊跑嘴裡還不停罵著髒,恨不得要把沈牧祖宗十八代都給問候上,最後終於尋到一口井,他趕快提上一桶冰涼井水,不管不顧地把血痕斑斑的胳膊伸了進去,又反覆搓洗,疼得嗷嗷叫也不停動作。

 疼死也比遭了五噬散的毒強!

 沈牧站在階上冷眼看著,無動於衷。

 閆為桉實實受了大罪,好半響後才反應過來問一句,“不是,那包五噬散你不是給了周嫵?就算有所剩,應該也早被青淮山的人扣下了,現在你從哪找來的第二份?”

 沈牧目睹著眼前狼狽,平靜坦言:“所以剛剛給你的,就是尋常止血的金瘡藥,你多想了。”

 “……沈牧!”閆為桉被人如此捉弄,當即有要急眼的架勢。

 “殿下命我接應你,我給你止血的金瘡藥,如此,可有何處理不當?”

 將要動手的閆為桉,被他話語壓住,生生忍了一口氣。

 沈牧搖搖頭,嫌惡甩手,將一瓶品質上乘的金瘡藥扔了過去,留下一言,“自己塗,別死在我院子裡。”

 “……”

 閆為桉牙都要咬碎,看著沈牧走遠,他在後不屑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

 就憑著和殿下五六分的眉眼相似,得了個勾引周家大小姐的美差事 ,這廝就忘了自己當年進京趕考被偷走盤纏的無依落魄樣了?

 若非數月前,殿下遼域鏖戰分不開身,又驟然得知相府與青淮山聯姻將至,怎會至於情急之下派他來接近周小姐以阻止兩性姻聯,難不成是先前得了人家大小姐的幾個青睞眼神,他就記不清自己不過是一條狗的事實,真是可鄙又可笑!

 再說,殿下吩咐的差事他也沒辦成啊,周家與容氏的婚儀只是推後,並非言明正式取消。

 閆為桉越想越不解氣,幾步上前,用力捶打沈牧窗戶,窗稜震顫著發出陣陣喧響,他手不停,繼續惡言相向道:“你囂張什麼

,完不成殿下的交代,你能有好果子吃,我聽下面的人說,你還恬不知恥地抱過周小姐?你說殿下若知道,能輕易饒了你嗎?”

 裡面的人無動於衷,半點反應不給。

 閆為桉更惱,口不擇言道:“被戳中心事,這是無言以對了?你什麼身份自己不清楚嗎,若不是殿下派人教你學這學那,促你涵養有禮,彬彬君子,就你開始那副鄉野窮酸秀才樣,人家大小姐見了你,肯甩你一個眼風才怪了!我呸,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