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的刀 作品

第一百七十九章 來自大佬的關愛眼神

    另一封是吳宥託吳伯綱帶來的,言辭激烈地稱李咎興雜學於淮南,陛下有意袒護,若不趁早壓制,恐學道不彰,理義將廢,故而請鄭老先生上書等等。

    鄭適道面色安然,並不覺如何,只問道:“你自己的意思呢?”

    鄭長生撥弄著隨信送來的一串玉米子兒串的扇墜兒,道:“如果是兒子,我想……淮南道今年是朝廷的話題中心,多賴此人。看著是往好處去的,何妨保一年不受打壓,明年再看呢?”

    鄭適道從大酸枝木椅上站起來,拿起一支筆,用尾端指著牆上的卷軸說:“我們家治學,治的是理學。張載先生的四句是為父最看中的四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你我都在‘為往聖繼絕學’這一層,平日往來講的是‘窮天理,明人倫,講聖言,通事故’等等。因為研究得透徹,被今人認為是大儒。”

    鄭長生道:“這是理所應當啊,老爺提出的‘學則先仁,仁則與天地同一體’,不世出之文哪!”

    鄭適道笑一聲,道:“‘學以仁為先’,說的就是為什麼而學。我們治學是為了求‘仁‘’。‘仁’是什麼?你從小就背書,‘仁者愛人’‘仁者人也,親親為人’……你若真的悟透了,斷然說不出因為朝廷議論得多又看著是好的就想保人一年明年再看的話來。你治學的心,歪了。這是為父不願意你辭官治學的原因。你也治不明白,還不如外放去好好做個父母官。”

    鄭長生的妻子寧氏聽著這話不大對,忙藉故說去小姑那裡送東西要退出去,不想她婆婆卻輕聲讓她留下來聽著:“老爺教子,你也聽聽,你們家那個小子還在求學呢,當母親的自己不懂,如何教得兒子?”

    寧氏想走卻是擔心丈夫在自己面前丟了臉,回頭想起來心裡不痛快。但是婆婆把話說到這份上,她也不敢走了,只好訕訕地回來,給丈夫遞去一個同情的眼神。

    鄭適道又問:“回到學仁的根本上來,你決定向你的老父親勸言偏向誰?”

    鄭長生不是蠢人,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自然懂了父親的意思:“謝父親教誨。李伯休育良種、改拼音、造鉛筆、與僕從友善、公開家傳絕學以援助燕州兩道……李伯休是為公為仁,吳閣老反對他卻是為朋黨為所謂的‘理學’。我雖是理學人,卻是為了求‘仁’而治學理。怎可本末倒置,為了同道之人背離我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