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谷流韻 作品

第156章 池畔訴情(上)

    姚歡聽著聽著,原來四郎的意思,重點不在於支持她獨住,而在於指望她閉門不出,便是要做什麼,也擇了那些適合閨中婦人打發時光的項目就好。



    撫箏,點茶,插花,這些愛好本身,都是很好很美的,姚歡也喜歡。但若叫她一個現代來的年輕穿越者,整日就在半畝方宅裡搗飭這些,然後等著夫君回來,那她非瘋了不可。



    她喜歡商業社會,喜歡市井生活,上輩子在現代城市是這樣,這輩子在古代都城也是這樣。



    她去了一趟天子的禁宮內苑,看著往來宮人的活動範圍被限制在那麼小的天地中,不禁越發感慨,自己可算是知道為啥深宮女子多麼容易心理變態了。



    若將她們放到大街上去,接觸接觸普羅大眾,琢磨琢磨社情民意,哪怕只是去御街上擺幾天地攤,或許起碼有一半人看起來能正常些。



    你看,童貫不就是現成的例子嘛。一個太監,因為去邊關西軍搞了一番事業,整個人看起來都沒什麼陰鷙冷怪的感覺了。



    是,他是青史上鐵板釘釘的奸臣。但他的問題,乃在於另一個層面,是權力的極度膨脹以及對於軍事的過於自信,令他處理中原王朝與北方兩大鄰國的關係時,摻入自己的利慾薰心,而攛掇著寵信自己的天子趙佶走入歧途。



    但童貫,並不是一個深宮迂訥的懵懂閹人。



    深宅毀人,與深宮毀人的效果,是殊途同歸的。



    囿於深宅,不與外界接觸,頭腦與見識怎能尋求到基本的進步節奏?



    年華老去,智齒未增——此種命運,想想都黯然。



    而姚歡,自忖無論哪朝哪代,都不想做一個每天“只”會在朋友圈裡曬庭院面積的婦人。



    這種抗拒感,雖然在當下的時代或許會引來不解與疑惑。



    可沒準慢慢摸索,仍能找到平衡的辦法呢?



    畢竟,兩宋是一個女性地位高於漢唐與明清的朝代,就連門徒泱泱的男性學者們,比如朱熹和葉適,都能說出“女子亦當有教”、“婦人之可賢,有以文慧,有以藝能”的話。



    姚歡本想打斷曾緯,安撫他說,自己如今的日子挺好,一點也不苦,看看人家秦國的巴清和漢朝的卓文君……但這句話不及到嘴邊,便被她自己摁滅了。



    用典故、作比附這回事,一定要過腦子。巴清和卓文君,一個是秦時著名女富豪企業家,一個是當壚賣酒渾不介意的商婦,但想到她們背後的故事,實在是不適合拿來比附自己與曾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