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一夢李/ 作品

第 312 章 番外一

  靳一夢本來就沒有什麼道/德潔癖,見對方滑跪得如此迅速,也就懶得折騰了。他招手叫李/明夜過來挑,李/明夜往那獎/品堆裡打量一圈,實在沒有看上的,便也罷了。考慮到兔子實在太大,他們將兔子與熊暫時寄在攤主處,接著逛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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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處市集賣貨者眾多,除了氣球攤、套圈攤等玩樂小攤之外,煙花爆竹、零食乾果、衣飾裙褲、皮具箱包、香供紙祭等一應俱全,還有不少小食飲品攤。二人一路買一路吃一路帶,不多時就見到了一家花卉門市。店鋪招牌下方,掛有一張紅紙,上/書“新到漳州水仙”六個大字。

  這店鋪大門雖開著,卻是個二道/門,進第一道/門後不僅有臺階高高在上,更是在第二道/門口放了厚重的塑料簾子,好隔絕內外,讓冬寒無法侵襲,暖氣不至洩/露。塑料簾子後方,影影綽綽間,模模糊糊裡,似乎有紅雲綠玉之彩,黃昏綺霞之豔。不時有人進出,簾開簾合,暖風透出,觸冷成霧。暗香隱隱,纖雲縈縈,沁人心脾。

  李/明夜見到這家店,立即露/出欣慰之色:“你還說你們宇宙的人春節不買花!你看,這裡都是買花的。我就說了,全混沌海的中/國人在春節的時候肯定都會買花來擺,也肯定都會祭祖拜神掃歲踩歲做搖錢樹,只是你們家沒有這些習俗,而且你之前也沒有注意過罷了。”

  “做搖錢樹是啥?你們家還抄襲洋鬼/子啊,人家做聖誕樹,你們就做搖錢樹?”靳一夢奇道。他一邊說著,一邊推著購物車找無人注意之處,打算連貨帶車一起塞儲物空間裡——畢竟他們不可能直接把小車丟在店外,而這家花店的二道/門,也並不是為購物小推車的輪/子而準備的。

  李/明夜思考了一下,也不是很確定的樣子:“應該不是抄的吧!我中文不太好,但搖錢樹這個中文詞語的歷/史應該比聖誕樹要長。反正就是我們家在祭祖的時候,會在祖龕前放很多貢品,貢品都是些乾果啊花啊福字蘋果啊之類的,還有一個松柏盆景,樹枝上掛些紙紮的金元寶銀元寶什麼的,樹根那裡就鋪一層糯米飯,再在糯米飯上撒一些板栗、蓮子、紅棗、花生這些,這個就叫搖錢樹,也有人叫聚寶盆。對了,你們家用不著祭祖嗎?不祭祖的話就不買這個盆景,香也不用買了。”

  “我連我爺爺和姥爺的爹媽叫啥都不知道,實在沒祖可祭啊!我家過春節就是吃個年夜飯看看春晚,然後我給我姥姥姥爺磕個頭,他們再給我發個紅包。而且我家裡又沒啥親戚,也就用不著走親戚……其實在我印象裡頭,正月裡要是有人上/門,那他/媽十有八/九是個要債的。”靳一夢笑道,“我家過節是簡單,不過我尋思,像爺爺家這樣規矩大的應該也少。”他此時已經收好小車,從角落處走出來了。

  李/明夜正在花店門口等他。不知為何,他忽然停步,打量了她幾眼。

  李/明夜今天外披一身灰粉色皮草大衣,內穿一件白色毛衣與白色闊腿西褲,毛衣是寬鬆的高領,沿著形狀優美的下巴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形。她把頭髮束起,在腦後隨便捲了個髮髻,渾身上下除了揹包,以及此刻壓根看不見的戒指、手鐲與手錶之外,沒有佩戴任何首飾。就這樣簡單松/弛的一身,顏色亦不過灰粉雪白二色而已,卻給人以飄逸優雅之感,極其的賞心悅目——而這一切源於昂貴的材質、輕/盈的線條、精緻的剪裁,與妙手天成般的搭配。像這樣的一身,她今早從衣櫃裡隨手拿出來,而後就直接穿上了。

  其實衣服再美,不過是修飾襯托,但穿著這身衣服的人……她戴著口罩,遮住了大半的容貌,可任何人第一眼見到她,便會在看到她的臉之前,就認定她必然是一位出身優越的絕色美/女。當她置身於人潮之中時,絕非“鶴立雞群”一詞可以簡單形容——旁人只一眼望去,就會直觀地感到她與周圍人就連畫風都完全不一樣,好像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如此的超凡脫俗,並不僅僅是因為她那聖者的位格,與遠超尋常同階的魅力屬性。

  她現在這個大小/姐樣子,大概才是真正的“李/明夜”該有的樣子。靳一夢一念至此,覺得有些遺憾,轉念一想,卻又有些慶幸……要是他們真的出生於同一個宇宙,或許永世都不會有碰面的機會。

  “我爺爺規矩並不大。我說出來好像規矩很多,其實真要做起來也是一下子就過去了,走個形式而已。他也沒有很看重這些,只不過這些並沒有你想象中那樣費事,所以就乾脆按老樣子來了。況且,一大家子聚在一起,還是需要一些儀式感的嘛。”李/明夜笑道,“像是祖龕、佛像、天地桌、五供這些東西,我家裡本來就有現成的,花啊貢品啊,也都是本來就經常買的。你家原本沒有這些,假如要像我家一樣,就得從頭開始置辦,所以你才覺得麻煩。”

  靳一夢正點起一根菸抽,聞言想了想:“嗯,這倒也是……我光是去查清我家祖/宗叫啥,那都是個大工程了。”

  李/明夜見他抽菸,也不急著進店了。她索性繼續回憶:“其實我一直認為,我爺爺之所以每年春節都祭神拜祖,是因為他要給我們寫春聯、紅包和福字。他總是在臘八之前就認認真真拜一次,有時候還會去廟裡,然後才會開始寫字……他大概是認為,這樣寫出來的字,或許會具備符/咒的作用吧。”

  “照你這樣說……”靳一夢思考了一下,“我們今年的春聯要不就自己寫?”他們都是有修為的古道修行者,他們的意願天然地影響著物質世界,他們的話語、手書甚至寄託願望的器物,在一定程度上已經與符/咒等同,即使他們在主觀上並沒有對其施加任何法/力。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的心之所向,即法/力本身。

  “可以是可以。不過你會寫毛筆字嗎?”李/明夜問道。

  靳一夢聳聳肩:“老/子要那麼有文化,就不會去當保安了。”這在命運組/織中也算是一個梗,發明者是李/明夜,但發揚光大之人其實是陳柏。在陳柏口/中,靳一夢的土著職業一直在軍閥、暴發戶、黑心資本家與保安之間隨意切換……考慮到這傢伙其實是開安保公/司的,即私人武/裝供應商,以上這些職業同時都成/立。

  “我也不會。好在沒文化並不妨礙我當議員。”李/明夜頓了頓,嘴角勾起一絲微笑,“不過有一年,我給我爺爺磨墨,看過他寫字。”

  “那你就是會了。”靳一夢很欣慰。他對李/明夜的本事心中有數,她那雙慧眼連技能都能模仿,區區記憶裡的毛筆字,理當不在話下。

  “僅限於我看到的那部分,而且我需要練習,但應該沒問題。”李/明夜說道,“這意味著我們還要去買毛筆、紙、硯臺、墨、毛氈墊這些寫字用的東西,當然還有花。所以快點把這根菸抽完!我告訴你,要是那個氣球攤老闆帶著我的兔子和熊跑了,就是因為你非要抽這一根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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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球攤老闆理所當然不會因為靳一夢多抽一根菸而跑掉,二人的過節物資,也在半天后圓/滿地購置完成了。值得一提的是,二人在買花時還發生一樁趣事。

  李/明夜在按照過往回憶,挑完迎春、臘梅、山茶、碧桃等傳統過節花卉後,才開始挑重頭戲——即她心心念唸的漳州水仙。其時已近除夕,她自然無法等水仙球根抽莖吐苞,因此只能買已經含苞待放的成品,卻又對花盆和供花的石子不太滿意。老闆見狀,立即捧出一大堆五光十色的漂亮雨花石,並各色吉祥如意的花盆,供她挑選。原來他們所選擇的花店,乃是集市附近最大的一家,因此各色花卉一應俱全,就連伺花器/具也有不少,一起搭著賣。這樣一來,兩全其美,老闆賺/錢,顧客省心。

  李/明夜很快挑完了石頭,但對花盆還有些不滿意,遂左顧右盼地感應——或許附近還有其它賣花盆的店。靳一夢見狀,就問她想要啥樣的花盆,她思考了一下,覺得不是很好形容,索性直接在他額上一拍,拍了一段記憶進去。靳一夢不看則已,一看就樂了:“你要找的這個盆兒啊,在這兒肯定是找不到。你要非得買,而且還要買真的,那咱們得去佳士得蘇富比啥的碰碰運氣,說不定人家正在拍這個。要是你覺得買個假的也無所謂,那就出門上車,我拉你去琉璃廠潘家園,要多少有多少。”

  李/明夜奇道:“呃,這個還是古董嗎?”

  “寶貝兒,你這是宣德爐啊。”靳一夢無奈說道。他對古董也不瞭解,不過宣德爐名氣比較大,關鍵是長得都差不多,仿的也一大堆,他還是知道的。

  李/明夜聞言還很意外:“啊?這個是宣德爐?”她聽說過這三個字,但在她潛意識裡這就是一個水仙花盆,因此壓根就沒關注到此物還有“銅香爐”這個屬性……現在再一回憶,可不就是個銅香爐。

  “對,應該是。你還買嗎?”靳一夢問道,倒也並不是很在意。復活石都能搞到,還搞不定一個古董爐?

  李/明夜略一思考,還是做出決定:“既然是古董,那還是買個假的吧。”她之所以想買一個,只是因為每次在北/京過年時,此物都一直擱在爺爺的書桌上裝水仙,而她正打算cos自家老/爺/子,才會想著儘量cos個全/套——這對她的模仿有所幫助。

  “行,那等這裡買完,咱們去趟潘家園。”靳一夢頓了頓,還是忍不住問:“爺爺的那個爐,是真的不?”

  “我怎麼知道?”

  “我就尋思,爺爺都把它擱書桌上了,大概是真的。”靳一夢感慨道,“爺爺大氣啊,成交價幾百上千萬的東西,直接擱書桌上了,還拿來養花兒。”

  “這個爐子拿來種水仙很好看啊,顏色樣式跟我爺爺的書房也很搭。假如我是爺爺,想養花時手頭正好有這個,那也就直接用了,不會另買。另買還要去挑,很麻煩的,也不一定會這麼好看了。”

  “重點不是這個吧……”

  李/明夜不耐煩了,她其實不太理解靳一夢為何一定要糾結這個,東西不就是拿來用的嗎?“不論是明造、清仿還是新做,那歸根究底都不過是個用來焚香的香爐,當然現在是花盆,這個無所謂。總之,焚香的目的是讓空氣變得好聞,而水仙花也能做到這一點,所以它不過是在做它的本職工作——裝一些會讓空氣變得好聞的東西。你我也留下不少東西,比如……什麼‘使徒的配槍’,‘大裁判官的配槍’之類的,再過幾百年,它們要麼會成為各次級衍生宇宙中的歷/史劇情裝備,要麼會成為大名鼎鼎的聖遺物,要麼會進歷/史文化博物館,但對你而言,那也不過是你用了就丟的土著槍罷了。這個花盆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