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公子 作品

【三十九】四分五裂

    沈攸之愣了愣道:“你當真是這樣想的?”

    女郎真誠的凝望著他:“夫子,我說的話沒有半句虛言。”

    沈攸之長吁一聲:“江閣主能這般不計前嫌的前來此處尋找老夫,老夫自沒有理由再退拒。”

    江呈佳聽聞此言,心中總算鬆了口氣,莞爾微微一笑。

    有了沈攸之相伴,寧南憂就算再怎麼不願意,也會見她一面。她至少不會被完全拒絕於冀州之外。

    只是江呈佳並沒有想到,她這一去,再回頭時,身後已無任何歸程之路可走,稍稍退卻一步便是萬丈深淵,人間陰冷的寒潮隨時能將她吞沒,叫她魂飛魄散、灰飛煙滅。

    不出兩日,水閣便替江呈佳與沈攸之準備好了前往冀州的行囊以及馬車。一眾人再次偽裝成商隊的模樣悄悄離開了鄱陽郡,一路躲避官兵、克服艱險朝北境行去。

    而就在他們千里迢迢趕路前往冀州的同時,瞬息萬變的朝局亦沒有停下步伐,人心的無盡黑暗蠶食著這個本就風雨飄零的朝廷,逐漸將大魏推入了窮途末路。

    自城氏百口族人含冤下獄、城皇后自焚而死後,魏帝的精神便被徹底擊垮,病況也愈來愈糟糕,一天裡只有一個時辰是清醒的。外野的朝臣眼見此狀,紛紛惶恐不安。東宮太子根基微弱,不足以抵抗權勢滔天的寧錚。京畿之外又有付賊虎視眈眈,睿王佔領冀州與朝廷決裂,邊境也並不平穩安和。

    眼看這大魏內憂外患已經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東宮決定不再與攝政王佯裝和氣,打算將膠著難堪的朝局徹底撕碎。於是,太子寧無衡在江呈軼的相助下,依靠多年來水閣在朝中攬收的勢力,當庭將攝政王違律欺民、貪墨賄財、陷害忠良的罪名翻了出來,以國朝民眾的輿論之勢逼迫淮王府。

    寧錚不以為意,暗地裡嘲笑東府司走投無路,竟在這個時候想出這樣可笑荒誕的法子來對付他。然而,令他沒想到是,平日裡朝堂之上那些搖擺不定的文臣武將,居然一夜之間全部倒向了東宮,應和著太子翻出來的舊賬,同心協力對抗他,在奏疏之上對他口誅筆伐、大肆貶斥。

    寧錚未明白怎麼回事,正預備收攬這幾年在京畿佈下的勢力,強行平息京城輿論。誰知江呈軼早在暗中與城氏殘部以及冀州勢力聯合,在他一邊廣佈棋局招攬權勢、一邊挑動君臣關係陷害東宮時,剪斷了他在京畿埋下的各路人脈。

    東府司速度之快令寧錚驚詫震駭,他知曉水閣勢力龐大不好對付,可卻萬萬不曾料到這個天下第一的商幫早在數十年前就已經處心積慮的想要對付他了。所有的布謀、策略,都是一早計劃商量好的,就像一盤處處伏機的棋局一般,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藏巨浪波濤。水閣一直未曾展露自己真正的實力,為得便是讓他放鬆警惕。待他以為這世上再無人能與他抗衡時,找準時機、一擊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