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只一眼她就肯定,黎書青喜歡那個姑娘。




“彭冉,不走幹嘛呢!”




彭大嫂走了幾步回頭才發現小姑子沒跟上,就見她目光陰冷地望著前面。




每每那種眼神出現,彭大嫂都會覺著不寒而慄。




順著目光看去,寒冷立刻變成了看笑話,乾脆也不走了,就站那等著。




“喲!那是黎醫生對象吧,怎麼是做小買賣的?”




“姑娘長得還挺好看,難怪能迷住黎醫生。”




“快看,黎醫生還給對象整理頭髮,看樣子快結婚了吧。”




不僅不催,還要不停刺激彭冉心裡才得勁兒。




“一個做小買賣的……”彭冉忽地笑了起來。




彭大嫂嚇得一個激靈。




“我們走吧。”




說完,彭冉走下樓梯,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




曙光電纜廠,生活區。




潘來鳳和秦濤商議之後不舉辦婚禮,就在院裡擺上及桌宴請廠子裡相熟的幾家人吃一頓。




秦海在廠子里人緣不好,相熟的也就他們這個大雜院裡的幾戶人。




還是和吳慧結婚時差不多,各家各戶貢獻出自家桌椅和盤子碗。




不同的是,今天的大廚是秦溪。




為準備六桌酒席,秦溪有接連三天都沒出攤,一直忙著做準備。




家門口臨時壘起三口灶,廚房大灶也同時開火。




“羅主任快請進,快請進。”




後勤部主任羅成功一家也隨了禮最讓大院裡的人吃驚。




羅成功有事去外地公幹沒在廠子裡,陸秀領著一兒一女來吃席。




“秦溪可真能幹,一個人操持這麼幾桌酒席。”




陸秀一來,那眼神就立刻往廚房飄去,寒暄兩句話題就往秦溪扯。




張秀芬也精明,瞧了眼羅正峰,立刻就上道地誇獎起自家閨女來。




羅正峰值夜班剛回家,站那無聊地打了個哈欠,一轉身就進了廚房。




“秦溪。”




秦溪曾經懷疑過公安同志們是不是都是統一外向型人格,要不羅正峰和霍雲的性格怎麼都是自來熟。




認識沒幾天,就直接以名字直接稱呼。




黎書青到現在都還叫她秦同志呢!




“廚房窄,去外邊兒歇著別進來搗亂。”秦溪非常不客氣地說道。




“我就是餓了,看看有什麼好吃的。”




眼睛一亮,羅正峰立刻注意到灶臺上剛炸出來的酥肉,伸手捻了根立刻送進嘴裡。




“羅正峰同志,作為公安同志,你怎麼能偷東西。”秦雪直接點名控訴。




兩人年紀相差六歲,可雙方說話都沒大沒小,見面就開嗆。




“小丫頭,有本事去舉報我。”羅正峰嬉皮笑臉地抬抬下巴,又抓了條酥肉。




“既然你沒事,那就幫我洗菜吧。”




秦溪朝門外一指,滿盆子泡在水裡的青菜,多得都冒尖了。




“我是客,小丫頭你去洗我來燒火。”




不等秦雪反對,直接拽著胳膊將人拉起來,自己一屁股坐下。




“哼!”




秦雪氣呼呼地無奈出了廚房。




一出去,果然被秦海逮著去洗菜,辦席中最輕鬆的活計被羅正峰給搶了。




“你可真行,欺負一個小女孩。”秦溪笑羅正峰。




“我可是送了禮的,幫忙燒火就很勤快了!”




“我二嫂的事還要多謝你。”秦溪又突然說。




她指得不是提醒檔案那件事,而是重新建立檔案中出的力。




鄭峰發話,具體事情還得是底下的人去做。




而這件事被羅正峰攬了過去,將潘來鳳檔案寫得乾乾淨淨,除了名字沒有半點以前的影子來。




“我媽常說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就是敬佩潘同志,盡點小力。”




“不管初衷如何,總之我們都該感謝你。”




秦溪笑,剛從鍋裡撈起來的酥肉,直接朝羅正峰扔去。




“燙!”




身手敏捷,就連嘴也靈巧,腦袋隨便一偏,準確接住立刻燙得齜牙咧嘴。




“哈哈哈——”




笑聲朗朗,院裡的人聽著表情各異。




陸秀笑眯眯的,跟張秀芬聊得更熱絡了幾分。




“我咋瞧著陸老師對秦溪有那個意思啊?”




辦酒席,那瓜子花生都得管夠,院裡的女人幾乎都坐在一起嗑瓜子說閒話。




薛桂芬眼見陸秀和張秀芬聊得起勁兒,眼睛一斜故意道。




吳娟重新找的對象比上一個強不了多少,說是在國營飯店當大廚,頭上就剩個腿腳不好的老孃。




嫁過去就得伺候婆婆。




就這李秀芬還到處吹噓,也不看看跟秦溪一比都差到哪去了。




“我看沒那意思!秦溪連個正式工作都沒有,羅公安咋會瞧得上她。”




李秀蘭瞪了眼吳慧,伸手直接拍掉了她手裡的花生。




“你一天天就知道瞎說話,眼看就要生了,還不知道管著點嘴。”




自懷上孕之後,吳慧就沒怎麼出過門,天天吃了睡睡了吃,胖得跟個球似的,讓動動都不肯。




“媽你就是嫉妒人張嬸呢吧。”




不讓吃,那就連老孃一起擠兌了,吳慧又抓起把瓜子。




“秦溪和羅正峰成不了。”




坐在薛桂芬身後的崔秀霞拍拍腿上花生皮,指了指門口正走進來的三人。




還有更好的等著呢!




“霍同志,黎醫生,快進來快進來。”




從門口進來的三人正是霍雲謝郝雲和黎書青。




踏入院子,剛把份子錢送上,幾人就聽到秦溪的笑聲傳了出來。




“你們先坐,我去給你們倒茶。”秦海忙衝張秀芬招手,黎書青三人會來是他絕對沒想到的。




沒想到陸秀也認識霍雲,跟著張秀芬就站了起來。




“霍隊長。”




要按職位算起來,霍雲還是羅正峰的領導,陸秀也沒想到霍雲和秦家還有關係。




“陸阿姨你好。”




霍雲大大咧咧一笑,先介紹對象謝郝雲,餘光見黎書青的眼神一直往廚房飄。




“羅正峰那小子呢?這麼熱鬧的場合沒見人。”




“在廚房幫秦溪燒火。”陸秀笑了笑。




下一秒,她就見對面三人表情




都凝了一下(),霍雲清了清嗓子朗聲道:羅正峰那小子哪會燒火4()_[((),我去叫他出來打牌。”




說完,鑽進廚房沒多會兒就拽著一臉糊塗的羅正峰走出了屋。




“陪哥打牌。”




左手拽著羅正峰,右手直接把黎書青往廚房一推:“你不打牌,進去燒火。”




黎書青應聲進了廚房。




陸秀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目光落在黎書青微微彎腰鑽進廚房的背影上。




兒子傻,她可不傻。




再看張秀芬,被謝郝雲挽著胳膊逗得眉開眼笑,是半點都沒注意到幾個年輕人之間的眉眼官司。




傻兒子……看來要吃癟了。




很快,客人落座,新人出來給大家敬酒。




秦濤笑容燦爛得過分,一身從照相館借來的不合身西服鬆鬆垮垮掛在身上,端著酒杯到處敬酒。




潘來鳳也大方地和賓客們說笑,只在盤發上簡單地別了朵紅色頭花。




秦溪從兜裡摸出珍珠霜,擠出一小點抹在手上,邊擦手邊走在前面,黎書青跟在後。




“秦溪,來坐這!”




酒席沒分主桌,新娘又沒個親屬來參加,大家都隨便分開坐了。




秦溪出來得晚,秦家那一桌已經坐滿了人,看謝郝雲招呼,就坐到了那一桌去。




她剛坐下,黎書青就從旁邊桌拉了個凳子擺到秦溪旁邊。




崔秀霞不得已,自己往旁邊讓了個位置出來。




黎書青坐下,臉上甚至連半個多餘表情都沒出現,就好像那位置本來就應該是他的。




“可真奢侈,珍珠霜用來擦手,我擦臉可都捨不得。”




秦溪一坐下,謝郝雲就聞到淡淡的雪花膏香氣。




霍雲說託朋友從海市帶回來的珍珠霜,她平時就捨得挖一小點擦臉。




霍雲似笑非笑地撇了眼黎書青:“黎書青送的吧?你那瓶就是他給我的。”




好友是調侃了,同時也漏了餡。




一桌子人幾乎同時停下筷子看向坐一排的四人。




黎書青淡淡地點了下頭:“剛好去海市,就順道買了幾瓶。”




“你不是說專門託人買的嗎!”謝郝雲氣呼呼扭了把霍雲咬牙警告:“你怎麼不跟黎同志好好學學。”




“怎麼學!”霍雲呼痛,揉著胳膊小聲道:“那一瓶子珍珠霜七八快,一個月工資就夠買幾瓶。”




秦溪一聽,竟然這麼貴,急忙看了眼黎書青。




神色如常,沒有半點波動。




秦溪書桌的抽屜裡有大大小小接近十瓶,是這些天黎書青每到小攤來一回就送一瓶攢下的。




直到秦溪說不要再送,黎書青才改成空手來。




她以為就一兩塊來著,一想到用來擦手,秦溪真恨不得立刻用手搓搓臉。




“旅行袋裡不會……全裝的珍珠霜吧?”秦溪壓低聲音小聲問。




“我同事說好。”




聲音很輕,沒承認,可




()紅透的耳根根本不需要多餘解釋。




心裡的漣漪越來越大,一圈又一圈泛開來,秦溪放在桌下的手悄悄扯了下黎書青衣袖。




如願看到那抹紅從耳根蔓延到了脖頸。




笑了。




席間。




秦溪的廚藝得到充分認可,大家都誇她手藝比國營飯店大廚還好。




賓主盡歡之後,各家散去,只留下滿桌杯盤狼藉。




不過洗碗的事不用秦溪操心。




送走要趕回醫院值班的黎書青幾人後,秦溪和秦雪打算回房間重新佈置房間。




秦濤昨晚是最後一天在這屋睡覺,早上他的東西就全搬去了新房。




門口那張床空了出來,兩人商議著要怎麼重新擺一下。




“我讓爸把這鋸了,那不就是一張單人床。”




秦雪把窗簾撩起來,打開窗子透透氣。




“那簾子就撤了先,中間擺個桌子,咱們一人睡一邊。”秦溪提議。




“秦溪!”




忽地,窗口探進來個頭。




羅正峰去而復返,細長眸子寫滿了好奇。




“流氓啊你!”秦雪啊一聲叫喚,拿起枕頭朝羅正峰拋去。




羅正峰接了,嘿嘿笑著從枕頭後探出半張臉來。




“我就是有事想問你?”




秦溪看了眼窗外,院裡已經沒人,唯一動靜來自喝醉的吳建國。




“你和那個黎醫生在處對象?”




“沒有啊!怎麼了?”




“那你有對象嗎?”




“沒有。”




“那……那你願意和我處對象嗎?以結婚為目的那種。”




雖然是嬉皮笑臉說出來的話,可眼裡的認真清晰,坦坦蕩蕩將急切印在了眼底。




秦溪沒有敷衍,而是認真道:“如果黎書青提出和我處對象的話,我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