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海山 作品

第一百二十七節 舍利

努納拉為趙言講述了一個故事。

塞爾馬家族,也就是他的這一支姓氏,幾百年來一直負責統籌潘帕拉神廟所有的世俗業務。

上至不同教派間勢力範圍的劃分,下至全寺上下近二百僧侶的吃喝拉撒,最後發展到僧侶們的講經說法乃至一場法事收入的分成,都需要由他們來做決定。

幾百年下來,可以說他們的家族已經實際掌握了整個潘帕拉神廟的所有。

矛盾由此而生。

六年前,在蓄謀已久的情況下,神廟發動了反撲。塞爾馬家族的勢力在一夕間被連根拔起。在關鍵時刻,努納拉的父親,也就是塞爾馬上一代元老會的大長老,以歸還手中的一顆佛舍利為條件,與神廟方面達成了一個協議。

塞爾馬家族退出神廟所有的產業,放棄手上的一切權利,然後由神廟出力為他們家族另找一塊合適的就食地,以保證塞爾馬家族能得以在這塊土地上繼續傳承下去。

在他的父親拋出這個消息之前,包括家族和神廟的歷代掌權者在內,誰也沒見過這顆所謂的佛舍利,只是隱約有傳聞說潘帕拉神廟之所以建立,是因為地宮中鎮有一顆佛祖的舍利子。

在不能確定真偽的情況下,神廟一方面軟禁了他的父親,另一方面則將努納拉拋到了這裡,任由他半死不活的這裡為家族拓荒。

而就在七天之前,努納拉得到消息,他的父親,塞福特·塞馬爾,病逝了。

“按照我父親最終傳來的信息,今天應該會有一份禮物送達我的手上!”努納拉坦然看著趙言,“結果你也看到了,不知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這件禮物沒有按時到達!”

“也就是說,你的父親杜撰了一個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東西,硬生生的將你們家族的覆滅時間向後拖了六年!”趙言似笑非笑的看著努納拉,“這種故事,你也要我相信!”

“我也知道這事聽起來可能有點扯,但事實就是如此!”努納拉攤了攤手,同樣顯得非常無奈。

“而且你也看到了,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如果接下來的時間我們不能保持彼此間的信任,我可以肯定,我們安全脫身的可能性將會非常的渺茫。”

“相信我,在這個國家,一座神廟對一個地區的統治力不是你一個外人所能想象的,如果我們不能精誠合作……”

“你知道嗎,我這個人從來不習慣把自身的安危寄託在別人的手上,更不用說我們還是敵對的關係……”

趙言猛然踏前一步,閃電般的伸手扣住了努納拉的手腕,“既然你不給,那我就自己來取!”

“噌!”的一聲,一柄鋒銳的軍刀從努納拉延髓處貫入,直入腦幹位置,乾淨利落的收割了他的生命。

這個努納拉東拉西扯了半天,絲毫沒有實際的東西。而且言語間目光閃爍,明顯就是在拖延時間。趙言肯定他是在等外面的反應,並藉此給自己製造壓力。

一隻覆蓋著黑炎的手掌同時撫上了他的腦袋。

片刻之後,趙言長長的呼了口氣。抽刀回鞘,任由努納拉撲通一聲栽倒在地。這種類似搜魂的手段聽著神秘高端,但其實就是一把雙刃劍。一不小心就容易迷失在當事人信息洪流的沖刷之下,那種似我非我的代入感實在不足為外人道。

幸好他要找的東西就在記憶的淺層處。並不需要深入觸及對方的精神體。饒是如此,趙言此時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

伸手扯下努納拉的短褲,趁著身體還未僵硬,趙言在他的小腹處用力反覆揉動。片刻後,一隻高爾夫球大小的盒子從他的穀道中緩緩擠了出來。

有一點努納拉沒有說謊,他的父親的確向他寄出了一件東西。就在他將要踏進這幢樓房的前一刻,他收到了這份準時送達的禮物。但當時他已經意識到了情況有些不對勁,無可奈何之下,將它塞在了自己的肛門之中。

身為一名虔誠的佛教徒,將聖物置於如此汙穢之地,這本身就是一種不可饒恕的罪過,是正常人想也不敢想的事情。也正因為如此,反而避過了那兩名僧侶的搜查。

這是一個鏤空雕花的八角形盒子。看著手上這個有稜有角的盒子,趙言有些佩服努納拉的果敢,這得是多大的勇氣才能做出這種行為。

盒子的每一個面上都用精細的刀工精雕細刻了一副傳說中的佛陀說法圖。趙言分辨不出它是什麼材質,即便是從那種汙穢之地取出來,也沒有絲毫的異味。

打開盒子,一顆淡灰色的齒狀骨骼靜靜的躺在裡面,沒有典籍中記載的佛寶現世時的各種異像。如天花亂墜,地湧金蓮,也沒有各種眩目的聲色光影,就只是一顆牙齒狀的骨骼,與普通人火化後留下的牙齒並沒有多大的區別。

趙言深深的吸了口氣,如果努納拉沒有說謊的話,那這應該是一顆佛齒舍利,不管是不是來自於傳說中佛祖的遺蛻,它都是佛教徒心目中無上的至寶。

說實話,趙言並不想擁有眼前的這個東西。這顆舍利對他來說就是個雞肋,派不上用場不說,可能還會給他帶來無盡的麻煩與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