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海山 作品

第一百零五節 獻祭

黑沉沉的地底深處,除了一圈火把照亮出一小片的空地,其餘的部分都被深沉的黑暗所吞噬,完全看不出這片空間具體的大小。

光暗邊緣處泛著一種油泥一般粘稠的光澤,伴隨著時不時類似吞嚥般的聲響,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緩緩的擠壓著這僅有的一點光亮之地,要將這僅有的一點光明給一口吞噬下去。

像是某種怪物的胃囊。

一圈光亮的中間映照著一個高有半米,足足可以容納三十餘人的不規則高臺。如果有人從上方俯視,就會發現這高臺就像是一個心臟的模樣。

現在,正有男男女女二十幾個人昏睡在上面。

看他們的衣著打扮,有乞丐、妓女、癮君子……形形色色,幾乎涵蓋了整個社會的底層。

“弗拉德也真夠謹慎的,給我找了這麼些人過來,就是這素質……但願母神大人不會挑剔……”首領口中喃喃自語道。

下一刻,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拳頭大小的頭顱,擺放在了高臺之上的一個凹槽裡。

這是一個從齊頸處斬下的類人頭顱,切口光滑平整。

臉孔上缺乏血肉,慘白色的皮膚緊緊的貼合在骨頭上,細看之下似乎還有一道道的陰影在皮膚之下流淌。

不論是從它外表的皮膚紋理,下唇處微微支起的那兩顆獠牙,還是那朝天的鼻孔,高高隆起的額頭,無一不在說明這是一個真正的頭顱。

看它那一部與首領有七八分相似的亂蓬蓬的大鬍子。頭顱主人的身份也就可想而知了。

只是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居然可以將其縮小的如同一個玩具。

“無所不能的存在啊,您是一切偉大的根源……您是開始,也是結束……依照與祖先遠古的約定,您卑微的信徒卑爾根在此向您血祭,乞求獲得您的垂顧,指明持有者的方向……”卑爾根使用的,是一種歐洲大陸上極其古老的語言,安那託利亞語。

一邊祈禱,一邊卑爾根從另一側的口袋中迅速掏出一個劍柄放在了高臺上,看形制,正是趙言遺留在機場的那把漢劍的殘骸。

話音剛落,頭顱那一對沉陷在眼眶中的雙眼忽然睜開,露出了其中深紅如血一般的眼珠,同時雙唇開合,發出一陣“咔嗒、咔嗒”的瘮人聲響。

一絲絲血霧從那二十多人的身上飄散了出來,向著高臺中央彙集。不多時,就形成了一個足球大小的血團。

一個個慘白、幽暗的符號、標識在血團上逐一浮現,隱隱的,似乎有無數的靈體在其中掙扎、嘶號。

血團在半空緩緩拉伸,鋪開,最終形成了一副血色的光幕。一張張面孔在上面出現又消散,最終定格在了趙言的容貌上。

“就是這個人,就是他,不會錯的!”

頭顱又發出了一陣咔嗒咔嗒的聲響。像是在轉譯他的意思。

下一刻,血幕中的那些標識、符號開始向內塌縮,以一種獨特的軌跡迅速交織組合在了一起,洐化出一個幽深、虛幻的黑洞,黑黝黝的不知通向哪裡。

與此同時,血霧凝聚的速度也開始加快了起來,相對應的,臺上那二十幾人的身體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乾癟了下去。

卑爾根不敢怠慢。按他以往的經驗,這個過程應該可以持續十到十五分鐘的時間。但這一次祭品的質量差強人意,他不能肯定以往的經驗還能不能作數。

急忙從胸口處掏出一個預先剪好的頭大身體小的紙人,卑爾根一口咬開中指,在上面塗塗畫畫了起來。

不多時,一個乾枯、瘦小,面如黑炭卻又鼓著一個巨大肚子的紙片小人站了起來。

它張開一張滿是獠牙,咧到耳根處的巨嘴,一口就咬在了卑爾根的中指上。

隨著一陣“咕咚、咕咚”的吞嚥聲,卑爾根的臉色開始發白。紙片小人卻漸漸的豐滿、鼓脹了起來,漸漸有了一絲立體的形象。

一把將那滿臉貪婪,尤未滿足的小人從指頭上摘下,卑爾根只是往前一擲,就將它拋入了那個幽幻的黑洞之中。

黑洞迅速縮小,最後化為一個小點融入了血團之中。緊接著那個心形的祭壇猛然跳動了一下,一股恐怖、幽暗、高高在上的氣息朝著四周迅速的擴散了開來。

卑爾根將下巴緊緊貼住胸口,不敢目視眼前的一切,同時在心裡默默的數著數字。

一陣“呼嚕、呼嚕……”的吞嚥聲,突兀的降臨到了這個幽閉的空間……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間,趙言似乎聽到窗臺上隱約傳來“吱呀”的一聲輕響,似乎是一陣微風拂動了窗戶。

他立刻清醒了過來,有人觸動了他設下的警戒裝置。每到一個陌生的環境,隨手設置幾個小巧的警報裝置已經成了他的一種本能。

緩緩睜開眼睛,趙言心中一驚,僅有的一絲睡意也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房間內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些星星點點的幽光,明暗不定,就像是飄動著的鬼火。給房間內的一切都籠罩上了一層陰綠色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