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終於見面了
陳望掙扎著從座榻中站起,轉身向箭樓下跑去。
慌得王恭、王忱以及眾幕僚紛紛跟著下了樓,連同一樓的周全、驍騎營親兵,箭樓外的拓跋珪、穆崇呼啦啦一大幫子下了城頭。
來到城門口,有驍騎營親兵把陳望的紫驊騮牽來,陳望像是沒看見似的,繼續向城外跑去。
積雪剛剛沒過腳面,卻是異常溼滑,陳望在路上滑倒了好幾次,又爬起,再向前奔跑著。
陳望此刻只有一個心思,這不是他,一定是我看錯了,不是他,絕對不是他……
約莫一盞茶的工夫,跌跌撞撞的陳望跑到了氐秦將領的屍首旁,見屍首下的雪已經蔭成了一圈紅色。
陳望跪在雪地裡,輕輕的將趴著的屍體翻了個面,只見傷口由右肩斜劈到了左腹,鐵甲和裡面的牛皮帶著他的皮膚被刀鋒齊齊的撕裂開來,鮮血還在微微冒著熱氣。
輕輕地用手把屍首臉上沾得雪擦掉,再仔細地擦拭乾淨,露出了一張慘白泛著青色的面孔。
雖然生前因痛苦而顯得有些猙獰,但陳望一眼就能認出,正是分別了十個月的呼延義!
陳望把呼延義的屍首抱在懷裡,失聲痛哭了起來。
“應顯兄啊……應顯兄……”
王忱和王恭等人面面相覷,不知此人是誰。
周全閉上了眼睛,長嘆了一聲,低語道:“是如夫人的兄長,呼延義。”
眾人這才知道,早就聽聞陳望一行人西赴涼州發生的事情,其中紫氣臨酒肆驚悚血腥之夜,令人記憶猶新。
其中就有陳望的如夫人和其兄長呼延義,原來他就是。
良久,王恭在旁低語勸道:“欣之,節哀啊,這裡還有許多事情需要您來決斷。”
說罷,他向王忱和穆崇使了個眼色。
穆崇過來,將呼延義的屍首從陳望的懷抱里拉出。
王忱來到陳望的另一邊,二人一人抓著陳望的一隻胳膊,將他從地上輕輕地拉了起來。
陳望止住淚水,按捺下悲痛之情,畢竟自己還有未完大事要做,平原上仍有好幾萬氐秦敗軍排隊等候過境。
他吩咐穆崇道:“用白布包裹起來找人打一副棺槨,帶回……譙郡。”
“是。”穆崇應道,回頭招呼了幾名驍騎營軍兵,一起將呼延義的屍首抬起,跑回了武平縣城。
陳望接過崔達遞過來的布巾,擦拭了鎧甲上的血漬,向城內走去。
回到箭樓裡,見一樓牆角處,軍醫正在給兩個人上藥。
一個是那名身中三箭,暗青色服飾,披頭散髮的人,光著膀子坐在座榻中,露出一身白花花,軟塌塌,中年人的贅肉。
另一個是和呼延義一起與劉牢之作戰的年輕將領,胳膊和大腿受了些輕傷。
二人臉上也是汙穢不堪,看不清面目。
陳望邊往二樓上走,邊問軍醫:“他們倆傷勢無礙吧?”
“稟平北將軍,都是些皮外傷,歇息幾日就好了。”軍醫躬身施禮道。
“嗯,待塗完藥,給他們些吃的,讓他們好好睡一覺。”陳望邊說著,邊上了二樓。
“額……平北將軍且慢。”那名披頭散髮的人開了口,雖然有些沙啞,但中氣十足。
陳望停住了腳步,身後王恭、王忱等人也都在樓梯上停下,一起看向說話人。
那人雖然光著膀子,但正襟危坐,氣度不凡。
他抬頭看向陳望,散落在臉上的髮髻遮住了他的面龐,語調有些沉重地問道:“呼延都統……陣亡了嗎?”
“嗯,你是……”
“唉……可惜啊……”披頭散髮的人垂下了頭,嘆息道:“我乃大秦尚書郎蒲永,與呼延都統同袍之誼,幸蒙平北將軍搭救,只是呼延都統為我而死,痛哉……”
陳望本來心情就差,煩躁不安,也未在搭話,抬腿上了二樓。
在外面陳望當著數萬氐秦敗軍和自己手下軍兵的面還保持著大領導的風範,穩步走了回來。
一進了二樓,後面的拓跋珪一直待在外面,覺得口渴,快步越過陳望,想去他案几上拿茶盞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