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戶陳公 作品

第61章 進入秦境

 五月初七,晌午。 

 陽光明媚,天空湛藍,白雲輕盈。 

 初夏的微風時斷時續,輕拂大地,泥土、野花、青草混雜在一起的原野氣息瀰漫在空中。 

 土坡上的簡陋涼亭中,站著一個身材瘦長,青衫少年,遙望東方,默不作聲。 

 良久,他轉過身來,看了看身邊的青年英武男子,緩緩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書夏兄,我走了。” 

 少年的聲線是沙啞的,音調有一種冰冷的金屬質感,匿著一股無奈的哀傷。 

 青年男子長出了一口氣,抿緊了嘴唇,唇上短髯抖動了幾下,沒有開口。 

 星眸中卻有晶瑩的淚滴順著臉頰滑落。 

 他沒有擦拭。 

 向後退了一大步,躬身,叉手,一揖到地,“末將謹記平北將軍將令,此去萬里之遙,一路小心,多加保重!” 

 陳望轉身大踏步走出了涼亭,下了土坡。 

 他青春期未完全變聲的高亢聲音傳回了涼亭: 

 “丈夫非無淚,不灑離別間。 

 杖劍對尊酒,恥為遊子顏。 

 蝮蛇一螫手,壯士即解腕。 

 所志在功名,離別何足嘆。” 

 桓伊暗暗擦拭了眼淚,目送著陳望上了馬,帶著隨從頭也不回地打馬揚鞭,向西奔去。 

 從腰間取出了一杆碧綠竹笛,雙臂抬起,穩穩地放在唇邊,吹奏起了《行路難》。 

 袁崧的曲、羊曇的詞和演唱,他的伴奏,稱為“大晉三絕”。 

 著名的樂曲《梅花三弄》就是桓伊首創的。 

 有一次元日節,桓伊從淮北返京省親,在尚書僕射謝安府上演奏新編笛曲《譙郡秋雨》,同樣喜愛音樂的謝安歎為觀止,聽得如醉如痴,當眾道:“桓子野對樂曲可謂是一往情深啊。” 

 由此,誕生了一個成語“一往情深”流傳至今。 

 清脆悅耳,宛轉悠揚的笛聲不絕如縷,充斥在綠油油的淮北原野上,飄蕩進陳望的耳膜裡,令他在奔馳的駿馬上感慨萬千。 

 這是穿越以來五年中,第一次離開了大晉土地,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真實感受,腳下的土地,頭頂的藍天,呼吸的空氣都有了陌生感。 

 為了避免徒增離別傷感,他對外宣稱是明日啟程,但昨晚就偷偷動身了。 

 一夜之間來到了兗州轄區內的最西邊父陽,休息了片刻,再次啟程,守將桓伊把他送到了十里長亭外。 

 一路向西,一馬平川,到夕陽快要落山時,一座孤零零的縣城出現在了地平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