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彈怕水 作品

第一百章 金錐行(11)

  而且,也就是秦寶壓低了一條,說出自己是七條正脈修為後,那位張老大明顯有些不自在起來——這是一個很好的兆頭,這廝不光顢頇,怕是還沒有容人之量。

  當然了,有些情緒是人之常情,但做老大還要有這些,豈不是自尋死路。

  秦寶說完,氣氛漸漸好轉,那張老大雖然不自在,卻也到底坐住,只拿眼睛來看張行,準備再來看看此人底色。

  張行倒也乾脆,一杯酒下肚,直接拱手:“小子張行,族裡排行第三……北地出身,早年從軍,二徵東夷時逃出來的。”

  話到此處,那張老大愈發不自在,但座中另外一人,反而拱手:“張三兄弟是那一路軍裡的?”

  “北路上五軍裡的中壘軍排頭兵。”張行昂然拱手。

  “上五軍裡的兄弟個個都是好身手,不是我們南路徐州軍可比的。”那人聞言一驚,立即豎了大拇指。“只是北路那般艱難,據說死的個個不剩,張三兄弟如何逃出來?”

  張行瞥的清楚,那人說了此話,張老大雖然沒有言語,卻幾乎如坐針氈,但他只是假裝沒看到,卻又繼續來說:

  “總有幾個漏網的,我逃出來幾個兄弟,都在登州安了家不動了,只有我逃到了秦二郎家的村子裡,蒙他收留,才活了下來……然後去投了曹州好大名氣的徐大郎,呆了幾日,在徐大郎莊上遇到一個說法,便居然做了一個靖安臺的公人。”

  此言既出,席中忽然安靜下來,便是範廚子也怔在當場。

  張行只是假裝不知,卻又將腰中繡口刀緩緩解下,放在眼前:“諸位兄弟且看,這便是明證……靖安臺的制式佩刀,並無人敢偽作。”

  無人回應。

  而張行卻又失笑,將刀子收回:“諸位兄弟,當過兵都能收留,做靖安臺的淨街虎便不能收留嗎?況且,我自是在下邳做淨街虎,其實是跟著左三爺照顧渙水上的生意,而且如今也已經不做了……”

  “兄弟嚇死我們了。”眾人聽到此處才釋然下來,那名軍漢出身的好手更是連連搖頭。“我就說你行止有軍中形狀,卻又有點別的氣味……”

  “只是張三兄弟,若能在下邳跟著左三爺發財,便在彼處長久下去唄,何必扔下那身虎皮來我們這裡?”也就是此時,上面張老大終於忍耐不住了。

  張行連連搖頭,然後起身正色拱手:“因為在下想發大財!”

  “想多了!”張老大趕緊擺手。“這裡窮的叮噹響。”

  說著,這位老大還真就趕緊拿起一個勺子敲了下身前的石板,果然叮噹作響。

  張行再笑:“老大,我自渙水上來,看的那船隊虛實,便是要發大財,才來此處的。”

  眾人愈發恍然起來,張老大終於也訕訕:“我就知道,都是衝著幾日後那筆浮財來的,便是看管自己都動了心思……據說船隊裡糧食有幾十萬石,錢帛也有好幾萬貫,是也不是?”

  “不是。”張行依舊站在原處,卻又連連搖頭,待眾人詫異時,他才從容笑道。“糧食沒那麼多,大概十幾萬石,但錢帛卻不止……約有百萬貫,俱是。”

  仙人洞的天洞下,也不知道是第幾次安靜了下來。

  “兄弟莫開玩笑……”有人呼吸都粗重了起來。

  “我唬兄弟們作甚?”張行毫不遲疑,朝此人拱手。“若是隻有幾萬貫,又有靖安臺的一群高手守衛,只放在幾個船裡,咱們摸都摸不到,只摸了一堆糧食來,如何能讓我棄了下邳淨街虎的利市,專門來發這趟財?”

  那人趕緊頷首。

  而張行復又看向張老大,繼續拱手不停:“老大,我這次是帶著極大內情來的……要獻給老大一筆極大的富貴!”

  張老大怔了一怔,居然連連擺手。

  張行怔了一怔,詫異反問:“老大為何擺手?”

  “這等富貴,我如何能享?”那張老大繼續擺手。

  “那也該讓兄弟按照規矩說完。”張行無語一時。“老大再做分辨……否則不說別的,誰知道此處其他兄弟想不想?”

  這話一說完,張老大還要掰扯,那個軍漢,兩個東境的出身,外加一個範廚子一起叫嚷,張老大無奈,只能擺手:“你且說。”

  “是這樣的。”張行拱手以對。“諸位想過沒?為什麼秋糧剛剛押解過,此時再來運糧,而且還有東都靖安臺的錦衣狗精銳押解?”

  諸位當然不知道,但不耽誤張老大嘆口氣:“樓老大不是說江東七郡差了糧食,趕緊春計補上嗎?”

  張行和秦寶齊齊一怔,後者不提,前者立即又隨之點頭:“不錯!但此番船隊是兩波事遇到了一起,不是靖安臺的人不曉得內情……一面是補糧,另一面是靖安臺奉命南下脅迫江南八大家,要八大家貢獻的金銀財帛,送往東都,給當今聖人脩金柱用!換言之,糧沒那麼多,錢卻比想的要多!”

  眾人愈發詫異,卻又轟然一時,各自議論起來,卻明顯能隱約對上號,以至於越說越多。

  唯獨張老大,更加不爽利,只是拍石板,讓眾人安靜下來,然後便欲言語。

  孰料,張行搶先一步,繼續大聲來言:“若只是這般,我也不來……但張老大,現在的情況是,那押船的錦衣巡檢好大名頭也不是吹得,她也曉得了咱們這裡有人要做生意,卻是讓那百萬金帛暗中與糧食偷偷分開了,準備拿船隊做餌料,偷偷在陸上將白萬貫的金帛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