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寶

這一幕可嚇人,一個沒啥用的病懨懨白面書生,一個是年事已高的老頭兒,手無寸鐵,能堪何用?




兩邊目光對視,張叔一個激靈,腳步一跨就要攔在羅非白身前,卻見那姑娘啪嗒一下扔下扁擔,雙桶落地,一桶的水,一桶裡翻出剛殺完的魚。




難怪刀見血了。




羅非白一怔,原本對其兇性的判斷略有減弱,不過還沒等他們這邊反應,這陳阿寶迅速拔出刀來。




她長得高且壯碩,剛剛挑水的身姿就未見其肩頭聳拉彎背,倒顯得腰桿筆直如同散步,這一握砍刀的架勢更顯得威武雄壯。




眾人頓時被嚇到,集體往後挪了兩步。




張叔也如此。




結果這陳阿寶舉起刀虛晃一招,嘴巴學著狼犬還是什麼野獸的聲音咋咋呼呼兇猛喊了一句。




眾人再次集體退了一步。




接著陳阿寶轉身就撒丫子跑了,速度賊快。




張羅等人:“?”




“啊?不好,追啊!”




張叔一身勇武之氣還沒派上,大聲呼喊著,好在江沉白如獵豹一般從後面呼嘯而出,迅疾追上陳阿寶。




不過後者身子強壯,反應也快,感覺到快被追上了,嗷嗚嗷嗚喊著就揮舞砍刀猛烈劈砍。




好快的速度!好剛猛的力道!




這可不像是痴兒的反應....倒像是被人訓練指導過的。




只是角度不太對,倒像是虛張聲勢,威嚇他人後退。




羅非白暗想其父母一定是為其計較深遠的,教導之處既希她自保,又擔心她傷人,如此為難,如此費心。




被控制住的陳生見著這一幕,被堵住的嘴無法發聲,他也沒打算發聲,只是被繩索束縛的雙臂拳頭緊握,眼底暗光閃爍,但很快別開眼不看那邊。




也不知他是希望親妹妹逃走,還是希望她死在這,來個死無對證。




兩邊正要搏殺,按這勢頭,必然要有一方死傷,且瞧這江沉白身手跟周邊的人趕來相助,圍攻之下,恐是這阿寶要橫死當場。




羅非白驟然提聲。




“阿寶!忘記阿孃阿爹教過你的嗎?地裡不澆水了,菜沒得吃了,阿孃阿爹會生氣的!”




“你阿兄也要挨爹孃的罵!”




“他的話重要,還是阿爹阿孃的話重要?”




“還不停下!”




陳阿寶因是痴兒,從小被人呵斥規訓才有自理之能,早已成習慣,聞羅非白這般言語,呆了呆,一下不知該怎麼辦了,但也的確放下了剛舉起的大砍刀。




江沉白見狀立即抬手示意,讓其他人也不要妄動。




“阿寶,我們是你阿兄的朋友,我們來你家陪你玩了。”羅非白繼續說著,一邊讓小書吏拿出一囊袋,從中取出一袋肉食。




就像是蠱惑飢餓的小獸。




此前她瞧著地裡菜的長勢,雖到了時節,但摘掉的菜還沒那懼鬼的老太太多。




一個正當長大的年紀,如此節省,恐是每日都捱餓的。




“噥,這是你嫂嫂家的吃食,嫂嫂昨晚睡了,你來了家裡也沒見著,你怎不喊她?”




阿寶看了那肉食,眼睛一亮,直接把刀插回腰上,鎮定了一會,艱難說道:“嫂?嫂嫂....她睡了,阿兄說嫂睡了,不能吵醒,讓我把人送過去就....吃吃,來吃吃。”




她懵懵懂懂的,一切都是被父母兄長規訓後的樣子,大抵知道客人來了應該什麼樣,竟不管不顧往房子那邊走,還朝眾人招手,示意他們進屋。




而她的口供就這麼被羅非白輕鬆套了出來。




陳生忍不住了,嘴裡嗚嗚,可惜被張叔怒瞪警告,只能懨懨,好在他知曉痴兒的口供是不頂用的。




他一定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