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斷語 作品

第一卷 難逃噩夢 第十五章 方凡之死

    ()        方凡看見一個婦人坐在床邊掩面而泣,聲音不大,但卻很有穿透力。男人寬厚的背影擋住了窗口透進的陽光,簡陋的屋子裡有股重重的黴味,另一個男人坐在八仙桌旁不停的抽著煙。方凡用力撐著坐起來,女人察覺到了方凡的動靜連忙上前扶住他。

    “快來,孩子醒了。”

    方凡聞聲看向女人,竟是自己的母親,那窗邊的背影肯定就是父親了。

    “凡兒,你總算醒了。哎...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父親輕輕拍了拍方凡的肩膀的同時伴隨著長嘆。他不知該怎麼向自己的孩子解釋這一切,自己多年苦心經營的假象想必是再也瞞不住了。八仙桌旁的男人在桌腿上磕了磕煙鍋子,布鞋的後跟已經被踩沒了,他就那麼趿拉著,布鞋在地上蹭出嘶啦的響聲。男人站在父親身旁,看了眼方凡,隨後拉著父親出去,坐在門口的臺階上。

    “哥,還是把凡兒送走吧。就算他們知道了也不礙,大不了就那麼一回事,我是不怕。”

    “這麼多年都挺過來了,還怕啥。我最擔心的就是這些年的苦都白吃了,要是現在凡兒被種下種子,當場就得暴斃。”

    母親扶著方凡從裡屋出來了,方凡的身子還是很虛弱,臉色蒼白,說話有氣無力的。方凡這才看清父親身邊的男人就是那天自己敲門時,給自己開門的人。

    “您是?”

    “他是你二叔。”

    “哦,二叔好。你們的話我都聽到了,我是不會走的。這次回來就是要搞清楚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有帶你們離開這裡。”

    方凡又險些昏過去,母親趕緊把他又扶到了床上。下午太陽落山的時候方凡才醒過來,精神頭恢復了不少。

    “凡兒,你一五一十的告訴我那晚你看見了什麼?”

    方凡把酒館裡的事告訴了他們,三人聽後目瞪口呆。

    “你也能看見?”

    “豈止是看見,我還能摸到呢。”

    二叔心存疑慮,方凡從未被種過種子,那他就是凡人,那他又為什麼會看見那些惡鬼呢?二叔抓住方凡的手,二指合併落在方凡的手腕上,眉頭擰成一團。

    “老二,情況怎麼樣?”

    “脈象太亂了,裡面有股氣在不停地跳動,力道很足,像是要衝出來一樣。”

    “二叔,我之前中過毒。之後就感覺身體裡有種莫名的力量,當那種力量爆發的時候雙眼血紅,就像你們的眼睛一樣。”

    “該來的還是來了。凡兒,再不可動用那股力量。這股力量並沒有伴隨你的身體長大,而是半道強加於你,如果時間長了它會拖垮你的身體,到時你會力竭而亡。”

    “姑媽給我紋了楞嚴咒,說是可以剋制體內的力量。”

    “管用嗎?”

    “還不知道。”

    房間裡鴉雀無聲,幾個人愁雲滿懷的看著彼此,深夜的腳步悄然而至。

    章澤和莫竹正隱蔽在鎮外的一個草叢中,他們其實早就到了落雲鎮,但為了等到天黑再行動。

    “我們還不能出去嗎?我的屁股快被蚊子咬出一座山了。”

    章澤痛苦的抱怨道。

    “急什麼,再等等,守夜的冥靈還沒回去呢。”

    “什麼是冥靈?”

    “落雲鎮每晚都會有冥靈守夜,他們是之前死去的人幻化出來的,專門為了迎接那些闖進鎮子的外鄉人。”

    “什麼時候才回去啊?”

    “後半夜。”

    “後半夜?要死啊,我還是先找地方方便一下吧。”

    人有三急,章澤找了個黑暗的角落一尿為快。突然他感覺腳腕有些涼,起初他認為是自己不小心尿在鞋上了,然後風一吹有點涼,但再感覺一下竟然有東西順著腳腕纏了上來。章澤定了定心神,沒有大喊出來,他用力一甩,掙脫了纏在腳腕上的東西。但腳腕上還留著一些粘液,他回到草叢。

    “剛才好像有東西纏在我腳腕上了。”

    “啊?我看看。”

    章澤把腳腕伸出來,這哪裡還是腳腕,分明是個放大了幾十倍的白蘿蔔。章澤自己也被嚇壞了,但卻沒有絲毫感覺。莫竹拿出匕首,匕首上精美的花紋在月光下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你幹嘛?”

    “閉嘴,一會不管多疼都不要喊出聲啊。”

    話音剛落,莫竹拿著匕首就扎進了章澤的腳腕。鑽心的劇痛襲來,章澤感覺自己險些昏了過去,他緊緊咬著牙一聲不吭。當莫竹拔出匕首的時候,黑色的血和氣體一起從傷口湧了出來。章澤感覺痛感漸漸消失了,他這次放鬆下來,口中一陣血腥的味道。

    “行了。還好放了血,否則你就別成飼料了。”

    “剛才是什麼情況?”

    “剛才你掙脫纏繞後是不感覺腳腕上有粘液?”

    “是啊。”

    “那是屍水,這裡每棵樹都是一個鎮子上的人死後變成的,你剛才是不尿在樹上了。”

    “習慣了不是嘛。”

    “活該你被纏。”

    “那咱們現在豈不是蹲在墓地裡。”

    “沒錯啊。”

    章澤看著淡定的莫竹,心裡想著這傢伙就是個變態。章澤下意識的往草叢前面挪了挪,以免再被那些樹纏住。

    “別怕,整個落雲鎮只有這裡才是冥靈不會來的地方。”

    莫竹看了看錶,已經凌晨兩點了。

    “走,我們去鎮上看看。”

    二人從草叢中鑽出來,章澤把腳腕簡單包紮一下,已經不再流血了,他們順著一條路慢慢走著,邊走邊看著兩邊的房子。章澤心裡有種難言的彆扭,他發現這裡的房子好像都在盯著自己看,他故意從左邊走到右邊,再從右邊走到左邊。那種感覺依然在,就像是那些眼睛長在自己身上一樣。

    “你有病啊?左一下,右一下的。”

    “你感覺到沒?”

    “感覺什麼?”

    “有人一直在盯著我們。”

    正在他倆說話的時候,旁邊房子的院門突然開了,一個女人提著水桶,正巧看見正在說話的章澤和莫竹。

    “你們有沒有看見我的水瓢?”

    章澤剛要上前搭話就被莫竹拉走了,莫竹給章澤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說話。莫竹拉著他低著頭快步向前走,到了牆根的地方兩人才停下。

    “你剛才幹嘛拉我。”

    “你見過大半夜提著水桶出來找水瓢的?”

    “你的意思那是?”

    莫竹向那女人的方向努努嘴,章澤看去,那女人還在那提著水桶找襪子,但此時是彎著腰背對著他們。章澤沒感覺有什麼奇怪,他不明白為什麼莫竹要這麼大驚小怪的。夜越來越靜,章澤似乎能聽到女人手中水桶在地上蹭出的沙沙聲,背後的莫竹此時倒是顯得很輕鬆的樣子,他雙手抱肩靠牆而立,但這夜裡的風吹得二人身上一陣一陣的陰冷。

    正當章澤心裡暗暗嘲笑莫竹膽小時,突然那女人彎著腰站成跨立狀,從兩腿中間向他們的方向看來。章澤倒吸冷氣,讓他害怕的是那女人的臉上的五官竟然是向上的(按照常理應是五官向下,因為彎腰的低頭的緣故)。此時女人的脖子變得像一條巨蟒,推著那顆詭異難耐的頭向他和莫竹衝了過來。再怎麼說章澤和方凡一起處理過不少離奇的案件了,害怕歸害怕,但馬上就鎮定下來。章澤看準時機,抬腳猛踢,人頭和脖子一起撞向旁邊的石牆。人頭怪叫一聲,再次衝向章澤,章澤翻身閃過。他身後的莫竹還沒來得及防備,結果被人頭撞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