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樹屋的門是開著的,因為賀歲安進來太急,沒顧得關上,太陽像被人打碎了,四散地灑進來,將樹門處和角落的光線分得明顯。




他們如今身處角落的陰暗處。




像藏起來要些幹什麼。




祁不硯被賀歲安措不及防地用力一捂,身上的銀飾晃盪晃盪響,她掌心壓著他微張的嘴,能感受到他確切的、微燙的氣息。




書還在祁不硯手中。




書頁也還敞開,一張畫盡男女間親密情/潮的圖躍然紙上。




賀歲安餘光掠到他們的動作,既面紅耳赤,又難以啟齒,想抽走那本書,祁不硯卻避開了她,賀歲安愣在原地,呆呆看著他。




他尚未得到答案,對書中內容有疑問,在得到解惑之前,暫時是不會任由賀歲安抽走書的。




她也意識到自己正在做什麼,訕訕地垂下手,不再捂住他。




祁不硯想看什麼書是他的自由。




總不能剝奪他的自由。




再說,他已對這本書產生好奇,賀歲安如果一味阻止,只會適得其反,倒不如順其自然,祁不硯也十幾l歲了,以後也會知道的。




可若要讓賀歲安向祁不硯講解書中的內容,也太難為情了。




有點過不去心裡那道坎。




拋開祁不硯拿著的是什麼書不說,他現在就像一個向先生討教並不熟悉領域的學子,賀歲安便是充當了先生的那個角色。




事實上,賀歲安也是個半吊子,她只有理論知識,沒實踐經驗,所以當祁不硯問她,這樣做是否能令她產生舒服,她也不清楚。




至於後半句的,此舉是否能讓他們變得更親密。




這個不用實踐都知道。




是能的。




賀歲安的目光落在祁不硯臉上,儘量不去看書裡那張頗具有衝擊性的圖:“我不知道。”回答的是不知道是否能令她產生舒服。




祁不硯頷首。




他指尖指向圖一旁的文字,先指“令女的感到舒服”這句,再指“方便雙方更親密”這句:“你說的不知道是指哪個?”




稍作停頓,祁不硯又問道:“還是指兩個都不知道。”




她抿唇。




賀歲安實話實說道:“我不知道前面那個。”書中是這麼寫,說不定有誇大的成分呢,那個方便雙方更親密倒是沒誇大的成分。




他白皙的指尖挪動,落到親密二字:“那這個是真的?”




她含糊其辭:“應該吧。”




祁不硯又看了一眼。




賀歲安如坐針氈,垂曳於地的裙裾、裙帶都被她捏得皺巴巴了,發上長絲絛落到她的肩頭,順著身前弧度,落到她微肉的手背。




風沿著樹門的大縫隙吹進來,拂過賀歲安身前的絲絛和沒挽起的長髮,髮尾掃過坐在她旁邊的祁不硯,掃過他握書的手。




祁不硯無意識地捻住那一縷頭髮,很快又鬆開。




賀歲安的頭髮




又被風吹開了。




樹屋萬籟無聲般。




剛喝過一碗水的賀歲安又感覺口乾舌燥了(),主要是和祁不硯一起看這本書的圖?[((),給她的衝擊性太大,現在尚未能冷靜下來。




自己偷偷看見這類書籍,與他人一起看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這本書的第一頁便如此奔放了,賀歲安都不用翻閱也能猜到接下來的內容會多麼的直白。




賀歲安自然不是將此事視為羞恥、提也不能提。




但她還沒有做好與一個自長大後第一次下苗疆天水寨孤山、對這種事一竅不通的祁不硯討論此事的準備,多多少少會有不自在。




祁不硯短時間內沒往下翻書,他視線仍停留在那幾l個字上。




賀歲安飛快地瞥了一下。




還是這一頁。




她是該慶幸祁不硯沒有往下翻書,還是該窘迫於他們要繼續對著這一張圖,賀歲安的額間出了點細汗,抬手用袖擺拭去。




祁不硯抬眸,口出驚人道:“你要不要同我試一下。”




賀歲安愣住。




“用書上這一頁所說的親密方式……既然我們都不知道,一起試,你便知舒不舒服了,如此能讓我們變得更親密,你不想試?”




他剛剛不說話,竟是在思考這件事?賀歲安心跳漏了一拍。




她語無倫次。




“你,我,我們,我。”




祁不硯指腹壓著書角,很耐心地等她把話說完。




賀歲安眼皮直跳,耳垂紅欲滴血,手指也被她自己捏得泛粉,整個人像被煙熏火燎:“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意味著什麼意思?”




“這樣做,不就是意味著我們變得更親密了?”




他表情沒變化,回答道。




“所以我想試,很想試,賀歲安,你可願意?”祁不硯彷彿不知道他這一番話給人帶來的震撼有多大,看著賀歲安,詢問著她。




一張臉很是人畜無害。




白白淨淨,又昳麗得像只有妖物才會有的出挑。




賀歲安發現自己看著祁不硯的臉,拒絕的話說不出口,又或者說她也不清楚自己是想拒絕,還是不想拒絕,也想嘗試下新鮮事。




畢竟她和祁不硯同歲,對這種事也會有好奇心。




先不摻雜感情進去。




單純是和長相美好的人嘗試一些新鮮事物,令人無法拒絕,賀歲安認為已經十八歲的自己,完全有能力對這種事做出決定。




但他在這方面一片空白。




賀歲安總感覺答應祁不硯,就像在白紙灑墨,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她只想老實巴交地待在舒適圈,和他接吻、擁抱罷了。




興許是賀歲安考慮的時間太長,祁不硯傾身到她的面前,他五官在她眼前漸漸放大,雙方呼吸交錯,氣息糾纏而過,不分彼此。




距離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賀歲安不停地眨眼。




祁不硯將賀歲安落到前面的綁髮長絲絛別到身後,輕




()聲問:“你怎麼不回答我?”




因為她心太亂了。




賀歲安被祁不硯似有似無的暖香擾亂呼吸,她的腦袋下意識往後仰,想少聞到暖香,讓自己時刻保持著清醒,做出判斷。




祁不硯抬手,掌心包住賀歲安往後仰的後腦勺,再往後退,就要撞上樹牆了,她忘記他們現在在角落,靠著樹牆,還在往後退。




於是賀歲安的後腦勺壓著祁不硯的掌心抵到了樹牆上。




他手腕的蝴蝶銀鏈叮噹響。




賀歲安想轉頭看。




轉到一半,驟然停下,蝴蝶銀鏈有七個鈴鐺,垂下的鈴鐺好像勾住她髮絲了,賀歲安怕自己一用力就會扯斷祁不硯的蝴蝶銀鏈。




儘管他的蝴蝶銀鏈不會那麼脆弱,可任憑誰得知一條鏈子能要人命,都會忍不住謹慎對待。




叮噹叮噹的聲音還在,鈴鐺一動便會有長餘音。




悅耳動聽。




似乎能牽動人的心絃。




蝴蝶銀鏈勾住的還是賀歲安後腦勺的頭髮,她看不見。




賀歲安又不敢在看不見的情況下亂解蝴蝶銀鏈,唯有將希望寄託在祁不硯身上,偏偏蝴蝶銀鏈的主人祁不硯像是不太在意。




祁不硯沒第一時間去解開那一條能取他性命的蝴蝶銀鏈,隨蝴蝶銀鏈與她的髮絲勾連著。




他眼底倒映著她的臉,眼底有少許的情緒流轉。




賀歲安見他不動,反手到腦後,小心翼翼地嘗試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