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落皇朝 作品

第七十五章 真都頭

近乎整天的忙活,連午飯也沒吃,對二十八宿的許多人而言,今天的大弓所,只是亂了一些。

除了李鄂跟魯智深幾個沒正經吃飯,只是喝了幾碗米酒,其他人還是吃了飯的。

但對李鄂而言,今天就是在官面的立足之戰了。

如果那所謂‘宣德星辰金蟾爐’,真能邀得道君皇帝趙佶的青眼,今日的立足之戰就算是完勝。

起碼一兩年時間內,不會有什麼官面上的小人物來難為他們這夥人。

至於蔡攸、王黼,以及慕容彥達的對手,就不在此列了。

只是小蔡相公府跟慕容家,已經暫時達成了同盟。

有小蔡做後盾,有道君皇帝的青眼,王黼那邊即便針對,也不會真弄死他們。

同樣的道理,禁軍殿前司殿帥、檢校太尉高俅,也一樣不會弄死他們。

至於朝堂對媚上的攻訐,那就是小蔡府跟慕容家的事兒了,李鄂等人只是匠人。

宣德星辰金蟾爐,能邀得道君皇帝青眼,其他文人的青睞,也就是時間問題而已。

素潔不繁複的宣德爐,本就是權貴們的文房器之一,文人的眼界差不多是一致的,有此青睞,那媚上的只能是人,而不是器物。

首戰功成,李鄂的心裡也稍稍鬆懈了一下,覺著腹內飢渴,便讓曹正等人,出門購置晚宴食材酒水去了。

汴京繁華通宵達旦,吃喝上的享受,也是後世朝代難比。

按照對韃清的印象,清末,恐怕也沒有汴京如今的繁華,除了那時候多了點西洋景。

曹正購置好了食材,多數食物酒水,都是店鋪差專門的‘索喚’,現在的潑皮閒漢,後世的外賣小哥送來的。

服務業就是商業繁榮的側寫,城內快遞都有了,怎能說大宋的東都汴梁不繁華?

當夜一頓大酒,李鄂喝的也稍稍有點多,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起也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曹正喚醒的。

“二郎,那李監丞又來了,說是皇城之中有旨意。

讓你趕緊洗漱一下……”

聽了曹正提醒,李鄂也不猶豫,起身趕緊洗漱了,換了一身整潔直?,又用木梳蘸水正經梳了披髮,這才掛上陰沉木數珠,出了屋門。

“人逢喜事精神爽,李監丞可是高升有望?”

見院內李光,不僅換了合身的公服,而且新修了面容,人靠衣衫也不是假話。

這麼一弄,李光就有些精幹文人的氣象了。

“法師謬讚了。

李光已差人聯絡京中前輩、同好,打算在城外左近開一處貢士書院。

昨夜已經草商了一下書院名稱,差不多就是六德書院了。

法師所賜黃金,還會拿出一半,在附近州縣購置義田,以資長久。”

李光所說貢士院,就是有宋一朝接濟寒門學子的慈善機構了,各地還有義田、義莊之類。

只是如李鄂所說,寒門有些不妥,其實一些草根學子,才是真正需要接濟的。

但文脈的資源有限,寒門雖說不是文人下限,但卻是文脈中堅。

天下人都來科舉,文脈的圈子怎麼維持?

“甚好!

我看李監丞不如再拿出百兩黃金,在京師做些買賣。

經營之道,雖不是文脈大道,但卻是朝廷吸納稅賦的大道。

商稅若可抵掉田稅,天下萬民還不感念朝廷?

一個老蔡,剽一下範公、王公的變法之策,就能讓爾等真文人一蹶不振。

官家重用老蔡、小蔡、王太宰、朱勔父子,雖說荒唐了一些,但人家也真是會經世之道吶!

六藝之中的‘數’字一科,其實便與營商之道相合。

夫子為你們想到了,你們卻以銅臭祛之,說你們是文中之犬,灑家看來還是藻飾了。

說你們這些假文人、偽夫子是皇權之奴,當更貼切一些……”

聽到李鄂的經營之法,李光還在點頭,可聽了他後面的毒舌,李光臉上愧色卻不多,想跟面前頭陀辯論一番,但昨夜吃了人家千兩黃金,卻不好以惡臉相迎。

“哼哼……

李監丞也是偽君子,想說就說,這裡又沒有呂覺之輩。

剩下眾人,大字不識幾個,學話也未必學的明白。

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李監丞,真是修心不夠吶!”

李鄂隨口諷刺之言,卻不知一旁的李光,眼裡卻冒出了小星星。

“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法師通明……”

聽到自己隨口俗語,竟成了金句,李鄂想了一下,也不知這話出處在哪,只能訕訕一笑了事。

李鄂因隨口一句不知出處,有些怒惱自己沒文化。

李光那邊,卻是細細琢磨起了他隨口而出的金句。

兩人不言不語間,門口就傳來了通稟聲。

大弓所是工部軍器監,萬全作坊所屬,李光、呂覺等寺監有司官員可以隨便進出。

換了非本系統的二三品,想要進來,也要通稟一下的,涉密。

李光這邊點頭,來人才慢慢走了進來,李鄂一看,還是熟人,慕容貴妃跟前的小黃門楊秋。

“官家口諭!

著頭陀李二於侍衛親軍馬軍都指揮使司衙前聽命。

賜承信郎暫領馬軍都頭一職,歸少府監親軍所轄。

官家說了,你自家改的名字不錯,著僧錄司為你修改度牒,以李鄂為名。

其後封賞,待金蟾爐成爐再議……”

承信郎多大官,李鄂不清楚,但他大概知道都頭能帶多少人,差不多就是百人左右,跟排長差不多。

之前武二爺的都頭之職,其實是有水分的,而且水分很大。

武二爺的都頭,正經說來,應該是縣衙差役的班頭。

至多再加一個民團都頭虛應故事。

但真正有匪盜侵犯縣治,武松這個都頭,也是實打實,要帶著衙差、民團衝在第一線。

如今武都頭換做了李都頭,卻是禁軍三衙之中,正經實打實的都頭。

馬軍都頭一職,雖說是實打實的,但李鄂覺著,兵馬恐怕就是虛的了。

若是換個步軍司的都頭,那含金量就高了。

只賞武職不賞文職,恐怕就是皇城裡那道君皇帝的手段了。

賞一個頭陀文職,勢必引起諸文臣不滿。

如今三衙殿帥,俱是道君皇帝的自己人,不是侍從就是太監,軍職賞出去,收回來也簡便。

皇城中的道君皇帝雖不似人主,毫無明君之相,但皇帝的拉攏、鉗制、分化、削弱手段,卻是玩的精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