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訂婚
書畫之類的藝術品,存在著一定的避稅空間。
這和上次古堡的拍賣會一樣,一幅看著沒有名氣、且壓根兒就不值大錢的畫被高價賣出的那一刻,藏品主人再宣佈要無價捐出。
那麼,在申請繳稅的那一刻,就可以扣除那幅畫所被捐出去的錢,實則毫無成本。
霍夢醒驀地冷笑了一聲,最初並沒有往這方面上想,她低聲道:“所以,只要你的個人ip被打造得越成功,康美玲那個女人在法律上,也就能夠越安全了?”
真是,好一招。
原來自打她打算“培養”江可瑜的那一刻,就已經想好了她在未來時的作用。
“是啊。”江可瑜往沙發上一癱,有些累著了,她喃喃自語道:“這還是我第一次那麼不渴望成功呢。”
她真的好累,腦子也亂亂的。
霍夢醒抿了抿唇,用餘光瞥了眼躺在旁邊的江可瑜,她咳了好幾聲,喉嚨口似乎才幹淨,低聲問道:“對了,你還好吧?”
“我能有什麼事?”江可瑜反問,覺得這問題也有些好笑。
她的胳膊肘撐在身下,一點一點用力地爬起來著,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的錯覺,總覺得面前這個,應該算是她“老冤家”的人,改變了很多。
也是,她們現在也算是同個圈子的人。
她聽說霍夢醒最近幾次投資的電影,都大獲成功,賺得盆滿缽滿了。
“也沒什麼……我就是聽說霍硯臻最近在相親,對方是外交大臣的女兒,剛回國沒多久。”霍夢醒淡淡地說著,眼神卻一直都在江可瑜的身上徘徊。
注意著她的每一個微小動作。
她繼續說道:“他們兩個人相處的不錯,那……結婚應該也快了吧?”
四周無比靜謐。
兩個人的呼吸聲,都被彼此知悉著。
江可瑜咬緊著自己的下嘴唇,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說話,就當霍夢醒想把這個話題給慌張撇過去時,她才開口說道:“挺好的。”
“我……也見到了那個女人,她似乎人很不錯。”
霍夢醒聽完,簡直不可置信到瞪大了自己的雙眼,她是真的想要伸出自己的手,去試探一下江可瑜的額頭,有沒有發著高燒。
能說出這種話,她也太聖母了點吧。
-- --要麼就是根本不愛,要麼就是愛到常人達不到的境界,她簡直就是自卑到了極點。
“你不用覺得我很奇怪。”江可瑜早已看穿了面前女人心中所想,她眼眸微闊著,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說服著誰,“除了祝福。”
“我還有什麼用嗎?”
她也努力過了,不是嗎。
那答案是什麼,是一具認識的人的屍體橫在她的眼前,她不想再有人繼續換成那具屍體了,也不想要她自己成為屍體。
因為,她的身上還帶著她過世母親的愛意。
霍夢醒忽然沉默,也不言語。
一路走來,她其實也知道江可瑜的不容易。
言歸正傳,她又再次開口道:“我哥哥被那女人使了計謀,派遣到國外的公司,還沒有回來。我打算等他回國了以後,再想能夠掰倒康美玲的法子。”
“你覺得怎麼樣?”
哪有這麼簡單呢。
康美玲肯定有所準備著,說不定,她只要找個頂尖的律師,亦或是隨便找只替罪羊,就可以輕而易舉地躲避過去了。
只是,江可瑜沒有想到的是,原來她那麼長一段時間沒有看見過霍安城-- --背後竟然也是康美玲的手筆。
是為了自己兒子繼承人的身份,所以才會清掃一切障礙的嗎?
那個女人,還真是無時無刻不令她感到佩服。
“我去趟霍家吧。”江可瑜站起身,不疾不徐地說著,她也把桌上的所有文件都給拿起來了,壓低聲音道:“就當是給康美玲一個下馬威也好。”
至少,要讓她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會成為被她操控的傀儡。
那些噁心的歪主意,以後少打到她們的身上來!
霍夢醒微微詫異,想制止,卻又按捺著,她嚥了咽口水,說道:“你……明明也清楚的,我們現在單憑這些,根本就彈劾不了她什麼。”
更何況,現在身邊連個站隊的“王牌”都沒有。
下馬威也有可能為自己惹來殺身之禍,不是嗎?
江可瑜卻還是堅持著。
-- --她要去。
她也不想在自己明知道被利用了的情況下,繼續去幫助其他人鑽法律的漏洞,那麼,屆時,她也將是有罪的。
許久未踏入霍家老宅。
兩年前來的每一趟,哪怕真的只是簡單吃餐家宴,江可瑜也戰戰兢兢的,生怕自己哪裡的禮數做的不到位了,惹長輩不快。
這一趟,她略微挺直了些自己的腰桿。
然而內心深處卻在很瘋狂的叫囂著-- --不要碰到那個男人,否則,她的一切堅強的
偽裝,都將潰敗。
幸好,院子裡是沒有霍硯臻的車在的。
家裡也仍然只有康美玲一個人在。
她似乎早就料到她要來,早早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待著,連花茶都泡好了,聽到傭人的提醒聲,直接睜開雙眼。
猶如蛇蠍那般毒辣。
在江可瑜準備著開口之前,康美玲率先出聲:“總算是等到你了。”
“不如,由我先給你看樣有趣的東西,你覺得怎麼樣?”
江可瑜被傭人拉著坐下。
那些文件、證據都放在她手裡有著拉鍊的包包裡,像是著了火的烙鐵似的,總感覺很燙皮膚。
在康美玲的眼神示意之下,江可瑜緩緩看向了桌上的照片,一愣。
-- --全部都是偷拍的角度,她兩次見霍夢醒,除了今天這次以外,就連上次在醫院裡,都有人跟蹤著拍到了。
她渾然不覺,所以這會兒是真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怎麼辦呢,你們兩個人相處得太好,實在是令我感到不悅啊。”康美玲氣定神閒地說著話,語氣卻已經變得尖銳起來了。
她的大拇指輕輕摩挲著茶盞上的手柄,笑容猙獰扭曲,連帶臉上那些皺紋都彷彿盛滿了惡意。
江可瑜的氣場完完全全就被壓制住了。
難道這一次,她也還是“輸”這唯一的一個下場嗎?
眼眸酸澀閉上,因為一點溼潤都沒有,眼眶周圍都泛起了生理性的紅色。
“你如果是想來說什麼舉報稅務之類的事情,那便儘管去吧,反正與我無關。”
康美玲翹起了自己的腿,身上旗袍略微緊了一些,凸出她腰間的線條弧度。
她彷彿在逗著一隻狗,只不過現在是興致來了罷了:“那畫展的法人,現在是霍硯臻。”
可笑吧,她的兒子當初為了這個女人,想給她自由限度,而毫不猶豫地簽下了那份法人變更文件。
現在,卻反而成為了江可瑜的束手束腳。
康美玲忍不住地笑了起來,那笑容發自內心,顯得無比刺眼。
江可瑜終於剋制不住自己的表面偽裝,即便已經最用力地僵持住自己的身體,整個人卻還是輕輕顫抖了起來。
或許是因為害怕,又或許是因為憤怒。
虎毒,都還不食子呢,不是嗎?
她沒想到那頭替罪羊竟然會是霍硯臻本人。
康美玲……真的會讓自己貴為未來整個霍家繼承人的兒子來頂罪?
江可瑜默默攥緊了手心,指甲掐肉,甚至都掐出了血來。
她敢賭嗎?
-- --她不敢。
篤定到,連猶豫一下都不用。
康美玲已經開始感到無趣了,緩緩站起身,她準備上樓去休息。
這丫頭,也不過如此。
她還以為她至少能夠在她這裡,濺起一些水花之後,再“死去”呢。
在她轉過身的那一秒。
身後忽然又傳來了江可瑜的聲音,她笑著,唇角上揚:“誰說我是要來和你聊這個事情了?”
“那你想聊什麼?”康美玲饒有興致地眯了眯眼,靜靜等待著。
江可瑜一伸手,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安眠藥,她也沒再說話,只是輕輕地搖晃起了瓶身。
小小的藥丸在裡面互相碰撞著,發出聲響。
“你這是什麼意思?”康美玲問道,語氣危險,也漸漸帶起了一股壓迫感。
江可瑜對她的這個反應,頗為滿意。
她眸光抬起,回答道:“是您從前教我的,就算自己真的要死,也得先找到個最恨的墊背。”
“怎麼辦,我的墊背好像就是您呢。”
這些光是嚇唬人的東西,其實根本還不足以威脅到康美玲。
江可瑜只是想表示,把一隻兔子逼急了,那麼兔子也是會真的咬人的。
她拎起了自己的包,把裡面的文件資料全部傾倒在桌面上,“嘩啦啦-- --”的動靜聲很大。
“以後,這個霍家,我若不想來,就絕對不會靠近半步。”江可瑜說著,語氣在慢慢變得強硬。
“還有,請把我的護照還給我,你沒資格扣押著,不是嗎?”
總之,她不會再受任何“威脅”了。
現在論搞死對方,她也是有資格的,不是嗎?
這些東西,能夠換來她的“自由”,已經足矣。
說完以後,江可瑜就直接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這棟老宅的大門,心臟下一秒就要衝出胸膛。
直到臉上被一片陰影籠罩下來。
“滴滴-- --”鎖車聲音自動響起。
江可瑜抬起頭,看著回到霍家來的霍硯臻,心臟終於停止了跳動。
學著他在畫展時的那份乾脆。
她也側過身,擦著這個男人的肩膀走了過去。
-- --從此以後,便真的只是陌
生人,甚至是威脅了他母親的惡劣之人。
在快要走到院子邊上的鐵柵欄前時,霍硯臻終於忍不住開口,他的聲音很低沉,充斥著一股無法抹去的疲憊感:“見到了,連聲招呼都不能打了嗎?”
嗯,不能。
江可瑜在心裡無聲地說著。
她的腳步只是停頓了那麼連一秒鐘都不到的時間,就大步走了出去。
狠心至極。
霍硯臻徒留在原地,想問的事情有很多,比如她怎麼會突然過來,但全部都硬生生地忍住了。
他走進家裡,發現他的母親坐在沙發上,腳邊則是碎了一地的茶杯碎片。
氣氛很壓抑,壓抑到令人窒息。
“真是養了一頭白眼狼!”康美玲看見自己的兒子回來,毫不猶豫地用手指向茶几上那疊凌亂的文件資料。
她皺著眉頭喊道:“那女人,都知道畫展的法人是你了,竟然還想拿這種事情來威脅我。”
“阿臻,你覺得她是真的愛你嗎?她也只不過是看中了霍家的……”
“夠了,別再說了。”
霍硯臻徑直出聲打斷。
他只是拿起那些文件,隨意掃了兩眼,心中就瞭然,“如果不想被威脅,那你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在這個方面動歪腦筋。”
冰箱裡有冷的礦泉水。
喝下了大半瓶以後,霍硯臻才勉強讓自己變得冷靜,他太清楚自己母親的所有手段了-- --會輕易放過一個敢威脅她的人嗎?
甚至,那個人還對她存在了致命一擊。
也不知道那小姑娘怎麼能夠這麼勇的。
傷他一個還不夠,還要再傷害她自己?
本來日後就是要站在公眾鏡頭下的大明星了,畫展這種事情一旦被爆料出來,她將會遭遇多大的負面輿論。
康美玲的臉色十分差勁,似乎已經陰鬱到了極點。
霍硯臻重新朝著客廳的方向走了過去,嗓音暗啞,他說道:“把畫展取消了吧。”
“作為條件,我會答應跟你選中的女人訂婚。”
後半夜時,康美玲從床上起來,把藥瓶裡的藥丸全部都倒進了馬桶裡,用水沖走。
她站在黑漆漆的鏡子前,臉色蒼白。
-- --“如果只是個養在外面的小三,就好了。”
不至於,走到如今的這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