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最佳長度

 車內暖氣很足。

 電臺正播放著柴可夫斯基的《如歌的行板》，加弱音器的小提琴徐徐演奏出慢板樂章，絃樂器的音色讓一切旋律深沉。

 上車以後，江可瑜始終都緊緊地靠在最右邊，她牴觸這輛車裡的一切東西、味道。

 於是轉頭看向了車窗外。

 夜色下的京城，通透明亮。

 高樓大廈間，燈火通明的白光，繁華絢麗。這裡連晚風和空氣都能叫人感受到紙醉金迷，與她所長大的小城，完全不同。

 所以自從來了這裡以後，她的弟弟也像是變了個人，原本只是想著她考上大學，走出了小縣小村，就不能放任自己唯一的親人海困在永遠沒有出頭之日的地方。

 沒想到江望星卻給她惹出了那麼多的爛攤子。

 高三不知道好好學習，盡談戀愛、抽菸、頂撞老師，這次校長說他把班主任的汽車都給砸了，退學處分很難不下來。

 霍硯臻滴酒未沾，一路上都在安靜地開著車，很快就到了他自己的私人住處──紫鼎山莊。

 一抬眼，江可瑜就看見本來在主駕駛位上的男人已經拉開車門下去，他走到了汽車擋風玻璃前，身型高挑修長，每一處的線條都緊實流暢，脖頸間鬆開的兩粒襯衫紐扣，讓冷漠的氣場夾帶兩分慵懶。

 右側車門一開，冷風呼呼灌進。

 “下車吧。”

 在這道沙啞的聲音裡，江可瑜將指紋放在門鎖的感應上，走進了有些涼意的房子裡。

 玄關處，只有兩雙拖鞋。

 一雙黑色的是霍硯臻的，還有一雙霧霾藍的毛絨拖鞋則是她常穿的。

 身後，霍硯臻走進來將門關上，看著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的江可瑜，低聲問道：“愣著做什麼？換鞋進去。”

 他語氣繼續稀疏平常地說著：“餓？”

 “給你下碗小餛飩。”

 江可瑜搖頭拒絕，半晌以後，她的視線才從拖鞋上收回，因為不想穿別人穿過的，所以直接越了過去，光腳踩在了地上。

 她靠到客廳的牆壁上，雙手背在身後：“不用做那些沒必要的事情了，快點開始，然後快點結束吧。”

 興許是剛才還在酒吧那會兒，因為誤會了她，霍硯臻還有幾分自責在，所以一直都很耐著性子，連她沒穿的拖鞋都拿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