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記起來
次日清晨，獨孤若雪從床上甦醒過來，腦袋昏昏沉沉，以為自己又生病了。很快，她想起來昨天的事情，又急迫地想要尋找王啟的身影。“阿啟，你在哪裡……”
哦，在這裡。
王啟昨晚沒睡什麼好覺，一直聽著獨孤若雪的啜泣和碎碎念，竟然慢慢地就打起了盹，又睡在床上。之後發生了什麼，二人誰也不知道，唯有守夜的曹連、青秀一夜沒睡，就等著兩位主子趕緊結束談話。春夜不至於那麼涼，但奈何蚊蟲升起，實在受不住。
若雪醒來的時候也驚動了門外的二人，他們連忙跑了進來，攜帶著一對濃厚的大黑眼圈，有些無力地盯著皇后。至於皇帝，還是一睡不醒，卻不分場合打起了呼嚕。
“陛下，陛下？”曹連小心翼翼走上前去，呼喚著沉睡的王啟。
儘管心有疲乏，但王啟還是緩緩起身，從一片朦朧中精神起來，就看見獨孤若雪準備洗漱穿衣了。
當然，他們二人昨天沒有過火，只是……嗯，王啟也記不得了。
“曹連，下次記得早點叫朕。”王啟沒有理會兩位宮人，將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若雪的身上。昨天晚上，若雪向自己坦白了一些事，但好像沒有帶來太多的影響。
曹連表面稱是，但奈何昨晚帝后二人不知道說了什麼，久久沒有結束。曹連等著心急也不敢打擾。或許是近來太累，他居然和青秀一樣睡著了。這個錯誤實在不該犯，還好皇帝沒計較。
“陛下，今天還有內閣會議……”
“告訴太子，讓他代行監國理政。”王啟全沒好氣，一聽到這話就將鍋甩給了好大兒。太子從宮外買魚來釣就把他氣得夠嗆，是時候讓這小子好好辛苦一番。
這條訊息很快傳到東宮這來，說巧不巧，太子剛要擔著一副漁具準備離開，就聽到了這番噩耗。說來，太子這些日子幾乎是毫無壓力，就算被皇帝召見、與兄弟們“明爭暗鬥”也沒讓他閒下心來。
但這會兒，王沛又不得不面對事實，前往內閣。
“萱，能不能給父皇送點補品過去，我不想去……”王沛欲哭無淚，本想著昨天剛買回來的大錦鯉鯉正好讓自己歡喜一下，可偏偏碰到這茬，“萱兒，你說句話，我真的……”
“快走快走，是時候履行你身為儲君的職務，天天跑去湖邊釣魚，算什麼本事？”馮麗萱巴不得太子做點正事，這些天玩心太大，壓根不像個儲君的模樣。好在，這事兒那些外省藩王還不知道，不然那些弟弟們又要開始借題發揮了。
馮麗萱不給太子面子，讓他更加“失落”。但這只是暫時的，王沛接下來要面對的，還是解決內閣之間的紛擾。
華青雲、閻良弼等人見到太子到來，內心一驚，但緊接著是一陣喜悅：好啊，太子可算來了，那麼這些政務不需要他們這些老骨頭親力親為了。在內閣中，要說勤政的，還得是太子。
不過，今天來的可不只是那幾位重臣，禮部尚書樂正陽——雖然不是內閣成員，卻也趕了過來。今天跑來這裡，是有要事商量的。昨天皇帝將樂正陽拒之門外，但樂正陽認為，這事兒還得有人主持才行——
“太子殿下，李朝使團已經抵達京城，還請您過目。”說著，樂正陽送來了一份清單，上面寫有李朝使臣名單以及隨行帶來的貢品。李朝按例入貢之事本不必皇帝親自接見——
按照舊例，禮部將使團明細呈交皇帝，擬定朝覲時間、規劃流程，然後擇日入京，這之間還有很多複雜的禮儀，就不一一贅述。不過，李朝今年的隨貢有些特殊，除了來自當地的特產、錢財以及珠玉外，李朝還送來了一位貢女。
前朝太宗時，李朝常攜貢女入京朝覲，是為迎合太宗皇帝的喜好。畢竟，有關先皇帝的風流往事的確不少，太宗本人也將情愛之事看得氾濫，讓人不齒。但這種故事是說書人津津樂道的。然而，這種風俗並不長久，孝宗時就停止了；直到前朝穆宗、思宗年間又起。直到天命十四年，李朝再次入貢進京，皇帝才廢止這一規定。
這次李朝千里迢迢地趕來送貢女，怕是有要事相求。
“你們給我冷靜點，父皇……陛下是不會納這位貢女的，勸李朝使臣小心點。”太子才不管後面發生什麼事，先把皇帝的心情穩住才好。閣臣們先是面面相覷，而後就理解太子的意思。
“那，要不要臣去和使團說明一番，不然看那貢女的情緒，也不是特別穩定。”樂正陽試探道。如果皇帝不會納，那麼眼前的太子是不是有這個心思呢？果然，他這一番試探，的確引起太子的反應。
“不用，人家大老遠來一趟也不容易，倒是讓孤……有時間讓太子妃去瞧一瞧，是個什麼樣子吧。”太子明白樂正陽又開始憋壞水了，還有那些道貌岸然的官員們，不挑好聽的，只顧著看戲。不過，太子這次沒有見色起意，而是思考著給兒子充盈一下，也好開枝散葉。
而且，貴妃的喪期未過，給太孫擇選貴女也不合時宜。
在翊坤宮中，王啟和獨孤若雪仍然膩在一起，二人的相處如常無異。只是，王啟時不時舀起一塊冰粉，卻不是給獨孤若雪，而是給自己解饞的。“你不能吃，這玩意太涼，你吃了不好。不如試試這個。”說著，王啟將太醫院送來的藥膳端到若雪的眼前，令她一陣嫌棄。
這可是讓若雪反胃了好一陣。“快給我起開，老不死的！”她心想，你這傢伙明知道我吃不了，居然還在這裡擺譜，真是受不住。這麼想著，臉瞬間就耷拉下來，不給王啟什麼好臉色。
見到若雪真的生氣，王啟沒有繼續吃下去，而是把那碗寄給了青秀，“告訴御膳房，下次不要再做了。”青秀想著反駁幾句，但見到皇帝的氣色不對就合上自己的嘴巴，明明是陛下想吃的，怎麼能怪上御膳房呢？
倒是一旁的曹連，默不作聲，靜靜地注視眼前一幕。除了青秀這姑娘不太穩重，別的地方倒挺和諧。
“若雪，你是什麼時候想起來的……”王啟屏退了閒雜人等，與若雪又說起悄悄話來。
若雪的答案簡單幹脆，就是那天莫名其妙昏倒的時候，在夢中看見了另一個“自己”。只是，比起記憶的模樣，陸若雪的相貌猙獰多了，還偏偏和自己不對付。然而，若雪料想王啟定有事情瞞著自己，這夢可絕不那麼簡單。可是，經過那一遭，她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王啟沒想到若雪回答得這麼幹脆，但隨之而來的審視令自己的遮羞布名節——她知道些什麼？王啟也不好說。於是，王啟自曝一些，表示陸若雪真的來過一趟……
“但是阿雪，你得相信我，我並不認為她是陸若雪，而是……揮之不去的夢魘？”王啟心思煩亂，想著這種事如何開口。而獨孤若雪的反應，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那就過去吧，反正現在她也死了，不是嗎？”獨孤若雪有些艱難地說出這番話，不知道是不是與過去的“自己”告別。她拉著王啟的手腕，提醒他要振作起來，“阿啟，你覺得，我是不是欺騙了你？”
獨孤若雪不喜歡這種套路，但還是忍不住詢問道。既然都把事情說明白了，那麼王啟的態度更為重要。
“和你沒關係，是我騙了自己。”王啟稍稍調整下自己的心態，以求自己的放鬆，“你不是她，你就是你自己。所以，是我一廂情願了……”
“那你為什麼看不出來？”獨孤若雪再次接茬，弄得王啟難以辯駁。接著，她又做出一副氣憤的表情，認為王啟的罪過不止如此，“今天不給我好好解釋一番，那我要好好地和你論道。”
這一刻，王啟發現，獨孤若雪在氣勢上居然能趕超甚至壓過自己，暗道不妙。壞了，他得妥善地處理這事兒，不然自己又要吃癟。“阿雪，關於這件事，我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