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么四 作品

第10章 遇見她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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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節前的一個週五晚上,我把我的煙派給一眾叔叔大爺,聽著他們互相之間吹著牛逼。他們很神,每天吹的牛逼都不一樣,我和他們混了不到兩週,他們吹的牛逼花樣百出,我很喜歡聽他們這樣說話,甚至他們抖出的包袱,我都可以做到真正的開懷大笑,而不是那種敷衍的、討好的笑。

 已經到了臨近地鐵末班車的時間,地鐵裡出來一小波人,開黑車的叔叔大爺們迅速停止了話題,湧到地鐵出口,大聲吆喝起來。他們喊著周邊幾公里的一些地名,招攬著乘客。

 我幾乎從來不會去主動拉客,而是站在邊上吸著煙,看著他們,直到有那些真正比較遠的乘客被叔叔大爺們拒絕並指向我後,我才會踩滅香菸,與之搭話。其實我剛開始拉黑活的那兩天,根本是羞於與乘客搭訕的,而是在這些叔叔大爺們一次次的鼓勵下,才讓我產生了一定的勇氣。

 我依然像往常一樣,站在一邊,抽著煙,看著叔叔大爺們殷勤地招攬著乘客。逐漸地,他們的車上開始上人,並且很快就坐滿了。叔叔大爺們一個個笑逐顏開,和我打招呼告別,轟著油門絕塵而去。

 一個因為肚子不舒服而蹲在牆角解決事情的叔叔沒有攬到第一波客人,他詢問了一圈站在路邊的零星行人,全都被他們拒絕,有些沮喪。這時,一個戴著薄毛線帽子的披肩發女生走到沮喪的叔叔面前,詢問著什麼。我看到最後一個可以與我聊天的人也即將有活兒,便把手上的煙扔到了地上,用腳踩滅,準備空載而歸。結果,那位沮喪的叔叔哭喪著臉對著姑娘指了指我,我知道,他的生意落空了,我也許不用空駛回家了。

 她轉過頭來。那是一張熟悉的臉,也可以說是一張陌生的臉。

 我認識她,也可以說我不認識她。是的,那張臉正是之前頻繁出現在我的望遠鏡之中的穿著綠色內衣、扎著丸子頭的姑娘。她在沮喪叔叔的指引下,含蓄的緩慢地向我走來,一時間,我不知所措。

 “你好,”她指了指後面的沮喪叔叔,對我說,“剛才那個司機師傅不去我住的地方,他說你往更南面走,是嗎?”

 她有些鼻音,我不知道她是天生就這樣,還是有些感冒,不過,這種囔囔的聲音,居然有些好聽。

 “哦……對,是的,”我緊張地說,“沒錯兒,你去哪兒?”

 我問的明顯是一句廢話,我他媽之前天天用望遠鏡看向她的窗口,我能不知道她要去哪兒?

 她說出了我們那片的地址,並且報出了小區的名字,我當然知道,這是我每天回家的路。我告訴她,我認識。

 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略帶羞赧地說:“那個……嗯……可是……我的錢包掉了,身上現在沒錢了……不知道能不能……”

 “能。”我沒等她說完,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微微頷首,感激地說:“謝謝,等我到了家,你等我一下,我把錢給你送下來。”

 我看了看她的眼睛,清澈且真誠,這讓我不由得大起憐憫之心:“這倒無所謂,我也住在那裡,正好現在也沒什麼活兒,我也打算回去呢,就當順道帶你一程吧。”

 她說:“那多不好意思呀,既然都是一個小區的,你就等我一下,我回家給你拿錢。”

 我捫心自問,如果不是她,若換成一個相貌鄙陋的大漢,我還會免費載他嗎?我知道,不會的,我一定會站在一邊看著他是怎麼變成熱鍋上的螞蟻的。

 “先上車吧,別在外面站著了,挺涼的,別再凍感冒了。”若是在以前,我沒有和這些叔叔大爺們接觸之前,我是不敢單獨對一個姑娘這麼說話的。

 她打開後座車門,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我和沮喪叔叔揮手道別後,鑽進了駕駛室。

 路上,她再次向我道謝,我依舊說著不客氣。她仍舊提起讓我等她一下,她去給我拿錢。我說,算了吧,你的錢包都丟了,一定也很著急,我又不差這點錢,這次就當學雷鋒了,老師從小就教育我們,要勇於奉獻,要樂於助人。她笑了,說,萬幸今天遇到了你,要不然還不知道怎麼辦呢。我說,我們首都人民一向是熱情的,即使你一分錢都沒有,也會幫助你的。她明顯愣了一下,繼而問我,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北京人的,我覺得我普通話說得挺好的呀。我問她,你是怎麼覺得我知道你不是北京人的。她笑著說,你說的“我們首都人民”而不是“咱們首都人民”,“我們”和“咱們”還是有明顯區別的。我也笑了,從後視鏡裡看了她一眼,她正看向窗外。我說,我猜的,不知道猜沒猜對。她說,你猜對了。我說,不過話說回來,你說話確實沒有口音,你老家是哪兒的呀。她說,其實不遠,就在廊坊。我說,難怪沒口音呢,廊坊比密雲延慶懷柔那些地方離市裡還近呢。她笑了笑,沒再說話。我又問,你是在這邊租房嗎。她說,是的,我現在正在這邊實習呢。我說,哦,剛畢業呀。她說,還沒畢業呢,今年畢業。我又說,我一點也沒看出來你是學生啊。她嗔道,我看起來很老嗎。我連忙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看起來比較……成熟。她笑著說,還是老